也养成了转动念珠的习惯。
季元昊挑眉:“二娘身体不变,这往城外是去做什么呢?”
苏瓷笑了笑:“母亲有喘疾,这两年一直在庄子养病,家里都我一个人闲着,父亲便命我前往探望。”
“哦,原来是这样。”
季元昊点点头,他道:“皇后也刚诊出孕讯,她年少,有些不安,据闻二娘擅医,便托朕请你进宫陪伴些日子。”
“来人。”
季元昊吩咐左右:“把杨夫人送往长秋宫去罢。”
左右应声,至苏瓷跟前,“杨夫人,请。”
目送苏瓷声音渐行渐远,夕阳西下,余晖漫天,季元昊敛了唇畔的笑,转身快步进殿。
端坐下,他垂目,片刻抬起:“查出什么了吗?”
赵应单膝跪地,惭道:“并未。”
季元昊眉心蹙起,垂眸思索良久:“去,传讯唐显州陈义渠的等人,严密关注军中动静!”
至于朝中和地方,季元昊又一连串命令下。
夕阳照在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反射入殿,有些刺目,季元昊微微眯眼。
杨延宗,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令:“继续查,务必尽快查出痕迹!”
“还有,别再传讯那人了。”让他蛰伏不动,这人季元昊还有大用。
“去。”
“是!”
……
而这个时候,杨延宗已经得讯苏瓷被截拿了。
阿康等人一身狼狈,火速折返,在半下午就已经回到阳都了。
杨延宗当时在左议事堂,看见被带进来的阿康他一愣,蓦地站起:“你为何在此处?”
“夫人呢?!”
他厉喝。
阿康噗通跪下,涕泪交流,“主子,主子,属下等无能啊,……”
他胡乱抹了两把脸,急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在得知苏瓷被陈义渠带走后,杨延宗脑海嗡一声,有一瞬晕眩,他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他两步一把揪住阿康的领口,将其提起:“你给我再说一遍!!”
可再说一百遍,结果还是这样。
并且没过多久,宫中补了一道懿旨,徐后新孕,特召杨延宗之夫人苏瓷进宫陪伴。
……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
今天的夕阳特别红,当纁红得像残血一样的晚霞铺满了皇城的红墙金瓦以及汉白玉大广场的时候。
杨延宗自左议事厅而出。
左议事堂距离上阳宫其实很近,毕竟当初设立,选址就在上阳宫的左右庑下,距离大约就百丈左右。
也就是三百米上下。
空旷的大广场,如血残阳,季元昊刚好自御书房返回上阳宫。
他立在汉白玉台基之上。
心有所感,抬头。
两个人,看不清彼此,只是此一刻,目光在半空中无形交汇,眉目间皆一片凛色。
……
杨国公府。
这座府邸又经过一轮又一轮扩张,占地已极其广阔,门墙高深望不见里,护卫亲兵肃容巡守一如既往。
外头看着和从前并无任何区别,只是外书房大院却一反先前的轻动愉悦,气氛一夕变得极其压抑。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书房内一轮重响之后,连楠木大书案都被暴怒之下的杨延宗一剑砍成两截。
阿川终于回来了,带回了苏瓷的最新消息,苏瓷被送进长秋宫,被安置在一处小偏殿,徐皇后安排了两个宫女去伺候,她身边虽守卫重重,但人安然无恙。
虽早知季元昊不会动她,但接过讯报那一刻,杨延宗还是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阿康等人已经拉出去被重打三十脊杖了。
他独自在黑灯瞎火的书房内坐了许久,直到阿照禀李盛恩到了,他才起身出去。
杨延宗是在厢房稍间见的李盛恩,他冷冷道:“季元昊已有察觉,知会所有人,按兵不动,提高警惕。”
“绝不可露出破绽为对方察觉!”
所有准备已经就绪,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再动作,继续保持,以待后令!
李盛恩心下一凛,立即道:“是!”
他和阿川对视一眼,又忧急:“主子,季元昊是怎么察觉的?”
“正查实。”
杨延宗扫了几人一眼,沉声:“都别急,目前需稳,季元昊绝不敢轻举妄动,查实之前,我等暂以不变应万变。”
“是!”
事不宜迟,李盛恩和阿川匆匆告退去了。
仅点了一盏烛火的厢房内,就剩下杨延宗。
他慢慢坐了下来,眉目一片凛色。
是的,苏瓷出事,他固然急忧,只是此时此刻,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是谁,走漏了苏瓷离都的消息?!
他的这个核心圈子之中,只怕是出了内鬼了。
要知道,知道他提前把苏瓷送走的人,其实非常非常少,阿康阿照等亲兵算一拨,他们是直接经手和参与的;还有,就是李盛恩等军中一众负责部署行动十来二十名心腹部下,他们猜也能猜到。
最后剩下的,就是伺候苏瓷的人,还有家里几个人,苏家几口,这么很少的一撮。
就这么多。
当然,其实也有可能是暗道泄露、商行泄露,车马露了痕迹之类的外在原因。
或者刚好被对方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最后两项,杨延宗一个都不信,不可能的,他几乎马上就断定,必是有人走漏消息。
出内鬼了。
本来十拿九稳的,竟让苏瓷出了意外。
杨延宗又急又怒,但他很快强自压下所有情绪,夜凉如水,他眉目似冰。
——这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