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凉规矩重,见到台阶上的灰尘后,轻轻一叹,也并未拒绝,俯身坐了下来,“信阳公主处如何了?”

“应该回来了,我叮嘱过管事去好好伺候她,不会出事。”林然道,她拿眼睛去瞄阿凉,察觉她心情尚可,就大胆开口:“阿凉,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可靠?”

她问得认真又迷茫,穆凉不能再敷衍她,认真道:“你不过才十一岁,与可靠二字还远得很。”

“女子十五而及笄,再过四年,我就成年了,现在可以说一说了。”林然坚持道,目光炯炯,让人忍不住心软。

穆凉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不知林然为何说起此事,两人之间亲事终究是难以摆脱的事,无法跨过的鸿沟。

“小乖,我与你之间的事不作数。”

“为何不作数,那你当初为何要收留我?”林然不明白,阿凉毫无退路,如今她年岁大了,按理不该退缩才是。

穆凉温和一笑,眸色中一片清明,养大一孩子容易,让她满心都是自己,恐怕太难。

她自认自己做不到,或许林然还小,脑子里是她,也喜欢她,待她年岁大了,终究会有厌烦的一天。与其被厌弃,不如早早地拒绝,这样两不伤。

她解释道:“你现在决定过早,待你见识到更好的,你就会觉得那样的亲事荒诞而可笑,是不作数的。”

“我、我……”林然张了张口,想保证,却想起自己年岁过小,再多的保证都是空谈,是纸上谈兵,不可信的。

她耷拉着眉眼,连碰都不敢碰阿凉一下,总觉得自己害了她。女子年华何其珍贵,阿凉最好的年龄都被她给耽误了。

她长大,阿凉却不复青春。

再多的解释与保证,换来的都是阿凉对将来的恐慌,或许,那十四岁的相差是最大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算作自己安慰自己:“阿凉这么好,我哪里会舍得嫌弃,将来也是不会的。”

穆凉不去计较,只笑说:“将来何其之久,数十年岁月,莫要先将自己困于其中。小乖,我对你的期盼并不多,你余生安康就可。”

余生安康,多么简单。林然却高兴不起来,林肆很久之前就已说过,阿凉是她的,她长大后也要履行两家的婚约。

简单的对话后,林然对穆凉多了些许尊重,也不像往日那样缠着,让穆凉不知所措。

她困于如何去开解林然,借住府上的信阳却将林肆的底细查过一通,她让林然召回林肆,当面对质。

信阳以公主之尊去命令,林然犟着性子也不敢不答应,她知晓信阳是来找茬的,却不知晓如何应对,只在信里写明南城发生的事。

林肆因事而耽误,待回来时,朝廷购置的粮食都已送去洛阳。信阳闲来无事去教授林然武功,算是接替了穆槐的事,让他成了最闲的人。

这也给了他时间去查林肆的过往,查过之后发觉同样有人在查,且速度比他快,他耽误不得,将消息告知穆凉。

“信阳过来,目的不单纯,林肆最迟后日就会到。到时你将他先请来,我会让林然去挡着信阳。”穆凉吩咐道,她能感觉到信阳对林然的好感,到时拖延半日商议章程也是好的。

林然听了她的话,拉着信阳去比试功夫。

两人功夫相差颇大,她在信阳手下走不过三十招,强撑着几次后,她瘫倒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

阿凉吩咐的事,不能因她而毁了。

校场之上,只有两人,信阳不知她今日怎地有了比试的兴趣,手中随意取了一根一人高的木棍,棍头点着她的脑袋:“你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我比试做什么?”

“穆师父平日里都会让着我,我就想试试自己的水平罢了。”林然说谎道,她本就脸红,也不怕被拆穿,她又迅速爬了起来,看到信阳手里的长棍,不觉腿疼,“比试就比试,你拿棍子做什么?”

“我知你目的不纯,但是何目的,我也不知晓,不如先揍你一顿。你不吃亏,我也不吃亏,你觉得如何?”信阳笑得有些让人觉得害怕,吓得林然步步后退。

这位公主好生不讲道理,哪里有人比试要打人的,她退后就想起阿凉嘱咐的话,只得硬着头皮上,她同样从武器架上选了一根木棍,随口胡说道:“殿下怎地还不成亲,像您这般有能力的女子应该有许多人仰慕才是。”

“少胡言乱语,不要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战场上分心可是大忌。”信阳直接戳破她的小算盘,木棍扬起就抽向她的双腿。

林然:“……”

那么狠毒,难怪没有小姑娘喜欢,也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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