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等着你就是,郡王快些去品诗,今日我做东,你们开怀畅饮。”林然直接赶客,恨不得将这人踢出去,她好不容易要开口,却被这碍事的打断了。

看着阿凉漠然的神色,她吸了吸鼻子,想哭。

陈怀笙被赶走后,穆凉也未曾说话,不说她无礼。林然没勇气再敢说了,托着自己就要埋入胸口的脑袋,生无可恋地盯着眼前的茶盏。

午饭吃得没有滋味,林然就像嚼蜡一般填饱肚子,午后又跟着阿凉,巴巴地做个跟屁虫。

如此过了两三日,林然就像被抢了糖的孩子般,无精打采,最后耐不住性子,终于在回府的时候,选择缠着阿凉。

她一股脑地将婢女都赶了出去,门也从里面栓好了,走到穆凉面前,探了探脑袋:“阿凉,你还生气?”

“你这几日这么乖,我如何会生气。”穆凉不抬首,垂眸看着账目,只从林然关上门后,就不再翻动一页。

林然心慌意乱,也未曾发现这点,不然定会直接凑过去,而不会这样干站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垂首道歉道:“我那夜不该骗你,我、我就、就想同你多待会。”

“你何时骗我了,我怎地不知?”穆凉依旧低眸,灯火的光色落在她素白的侧脸上,勾起优美的轮廓,看得林然撇嘴,也很想去伸手掐一掐她的脸。

可惜,她犯错在先,没那个勇气去掐。

她看着她的侧脸,斟酌了几日的话终是说出了口:“我道歉,下次不骗你了,好不好。你这样比骂我还凶。”

“我何时骂你了。”穆凉微微抬眸,方才那抹灯火落在她平静如水的眼眸里,凝聚了波澜般的光色,反添了几分温柔,映照着林然不安的神色。

林然词穷了,“我倒宁愿你骂我。”

嘟囔这么一句,就没有下言了。穆凉懒得与她计较,复又垂眸,道:“开门让她们摆饭。”

“不要,我不饿,你不理我,我就不开门。”林然耍起无赖,直接走到她身旁坐下,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屋内寂静,只余噼啪作响的灯火声,林然心境不稳,穆凉也强装镇静,翻了翻账目,再看时就被林然夺去,听她气呼呼道:“你若生气就骂我,你以前还会说我几句的,现在都不同我说话了。”

“你都已及笄,也是大人了,再骂你,岂不让你丢了颜面,对你也是不好,自己晓得犯错就好,何必想得太多。”穆凉淡淡一笑,伸手欲将自己的账目拿回来,不想林然直接扔出窗外。

窗外清幽的风漾过,使人减去几分焦躁,林然扔完就后悔了,回头怯怯看着她:“我、等说完,我就给你找回来。”

穆凉顿觉无力地依靠在软枕上,风通过窗户荡了过来,卷起几根发稍,使她微微眯住眼睛:“你既然晓得错了,何必与我说,欺骗二字本就难以来定性的。”

林然不知怎地,好像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话,难以定性……这次骗了被发现,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欺骗,她恍然大悟道:“我以后真的不骗你了,你就信我可好?”

穆凉沉默,风吹得烛火左右摇晃,连着她的眸色也是阴沉不明,须臾后,她展颜一笑:“你不用这般紧张,以后成亲了……”

“我只想同你成亲,洛阳城内的人都知道我买了洛家的宅子娶你,我还能娶谁。我知你想说,成亲后对另外一半就要坦诚,不能有欺骗,对吗?”林然唇角抿了抿,见阿凉整理了自己衣襟,她忙回去将窗户关好。

她说了穆凉想说的话,让穆凉无话可说。她确实有些生气,可到了第二日就不气了,人都有自己应对困局的方法,林然聪慧,她有何可气的。

这些时日以来,事情繁忙,林然又是一副十分乖巧规矩的模样,她就不想点破了,得几日安静的时光,也能让她自己反思。

她骗她,也没有恶意,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只道理要说通罢了,她自己晓得了,也无甚可说的:“你自己晓得就好。”

“我晓得,你还是生气。”林然闷闷地说了一句,低头在她身旁坐下,凝望她置于膝盖上的手,想去碰一碰,求个谅解,却又不好伸手。

穆凉不知该怎么说,林然心思太过敏锐了,说多了反引起她的胡思乱想,不说她又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主要是自己过不来自己的那关。

亦或者是这几日将她晾得太狠了。

终究她也还是有错的。

她思忖时就看到林然乖巧的眼神,满含愧疚,她无奈道:“我没有生气,你莫要多想。”

她越这么说,林然越不信,若真没有生气,就不会几日不理她。她垂眸时想起长乐送的那个东西,忽觉脸色一红,她晃了晃脑袋,长乐就是捉弄她的。

穆凉见她半晌不说话,就只当她没有话了,起身就想去开门,时辰不早该用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