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出是一出,我有答应亲事吗?”穆凉垂眸,凝视林然捧着盘子的小手。
大拇指紧紧扣着盘子边缘,指尖上的脉络尤为清晰,愈发显得小手白皙,她看过一瞬,就不想再看,起身去漱口。
“阿凉,你怎地又改口了?”林然将剩下的橘子都塞入了嘴里,屁颠地跟着穆凉出去。
漱口后,穆凉回到床榻上,林然想了想,道:“阿凉,不如我们一道睡地上吧,有炭火,很暖和。”
嗯,她也很暖和。
穆凉不搭理她,背对着她躺下,阖眸沉思。
尝到甜头之后,就会觉得眼下的境地很苦,尤其一人睡地上,面对烛影成双,到底缺了些什么。她辗转难眠,觉得地上的被衾里冰冷的,望着阿凉的背影道:“阿凉,你冷吗?”
穆凉不答。
“阿凉,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回应她的只有噼啪的烛火声。
林然丧气了,长乐骗她,生米煮成熟饭了,阿凉还是不答应亲事。阿凉还不如信阳公主好哄。
林宅尤为安静,只王府又变得冷冷清清。
穆能大半夜回府,不想人都跑得干净了,他摸着自己晕乎的脑袋,怪道:“怎么都跑了……私奔这是了要……不行,穆槐、穆槐,去给我把你们郡主找回来。”
也不知有没有人应他,次日的时候,老夫人去城外庵堂吃斋去了,住上两月才回。
偌大的王府就剩下穆能一人。
穆凉悄无声息地离开后,苦了户部尚书郭勄,他去了王府数次,都未曾见到穆凉,无奈下,一日下朝之际拦住九王爷。
他作揖行礼:“王爷,您将穆郡主藏哪里去了?”
捐粮一事是商户头疼之事,户部的人走动几日,也收效甚微,毕竟林家没有说话,他们也跟着林家,从内心里拒绝。
户部的人苦不堪言,又不能拿刀逼着人家,唯有先说动林家,哪里晓得,自那日后,穆郡主与林然就不知踪影了,颇为棘手。
穆能也憋了一肚子气,当即就骂道:“她腿脚健全,我哪里管得住,你自己去找,找到之后记得同我说一声。”
郭勄又被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顿,盯着九王爷的唾沫擦了擦汗:“您是郡主父亲,您都不知道她的去处,下官如何知道。”
“九王叔是不是把那两人逼得私奔去了,您那日不让林然入门,阿凉一时心疼,就带着林家主跑了?细细算来也有半月了,只怕人都到了江南了。”长乐从殿里走了出来,瞧着穆能铁青的面色就忍不住笑一笑。
就凭阿凉护犊子的性子,多半带着林然跑路了。
长乐笑了一阵,不少人都停下脚步,尤其是苏长澜,她欲说什么,但见眼帘中走进一人,她就闭上嘴巴。
信阳与八王一同走了出来,八王这些年也在户部当值,只不大爱管事,毕竟大老粗一个,差事不对口,就不爱管了。
两人听到私奔二字,都莫名停顿,信阳不说话,反看着苏长澜,道:“苏将军也对人家感□□感兴趣?”
苏长澜不好再听,抬脚就走,反是长乐继续与穆能说话:“九叔,你把人家赶出王府,也不想想阿凉的心在她身上,您丢得快活,如今找不到人,是不是更快活,再过些时候,没有酒喝了,就更加快活。”
被她这么冷嘲热讽一次,穆能火气就压不住了,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信阳,甩袖就走。
莫名遭殃的信阳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长乐搭上她的肩膀:“阿姐,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九叔这么气愤?”
“我怎地知晓,今日好似不见秦宛。”信阳拂开她的手,转身踏出紫宸殿。
长乐顺着她的话思考,阿姐这是提醒她今日应该去找秦宛?
秦宛住在宫里,住处与陛下的殿宇隔着些许距离,她凡不当值,就会留在宫殿里休息。
长乐避开众人溜进去时,秦宛恰好在沐浴,她盯着屏风后的那抹身影:“怎地大清早沐浴,难不成昨夜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