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头看着穆凉,哀求道:“你怎地也跟孩子似的,负气出手?我们先回庄子,回不到洛阳,就会下雪,会染风寒的。”
“你回庄子,我回洛阳,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穆凉言辞清冷,再次想要推开她,触及她肿起的脸颊,也未曾有半分动容。
她气林然的自作主张,也气她的无情,此事非她一人之力可解决,躲着不见,有何益?
林然不肯放手,掀开车帘就道:“往回走,不许回城。”
她语气霸道,不给转圜的余地,更让激起穆凉心中的恼意,冷笑道:“他是我带来的车夫,你觉得会听你的?”
林然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再说什么混账话,呆了一息,伸手就抱着穆凉,想要安抚她:“你打都打了,消气好不好。”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人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穆凉的冷淡与外间的狂风,压在她的心头上,缠绕压仄。
穆凉并非是难哄的性子,恼恨她做事偏激罢了,这么多年也从未与她生气过,纵容坏事。她欲推开,动了动身子,“你已休了我,抱着我做甚。”
“我、我没有休你。”林然忙解释,她怎会舍得休弃阿凉,让她难堪。
穆凉安静下来,依旧冷冷看着她:“那是什么?”
林然不答,避开她的眼睛,她被安抚下的怒火又涌了上来,“你不说就当作是休书。”
“不、不,那不过是、是和离书罢了。再者不是现在给你的,以后的事都无法预料,倘若你遇见比我更合心……”
“你放手。”穆凉打断她的话,忽而合眼不想看她,心凉得彻底。
林然脑海里混混沌沌,见她不看自己,心疼得更加厉害,抿着苍白的唇角,无力地松开她,“阿凉,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音落无声,穆凉得到自由后,也不想同她说话,处在逼仄的车厢里,呼吸都重了几分。
车夫还算听话,没有当真回洛阳,趁着没有下大雪,将马车赶回庄子。
回到庄子里后,林然心落了一半,先下马车,回身欲扶着穆凉下车。
手伸到半空中,被穆凉漠视,她也不觉气恼,反弯唇一笑,讨好之意很是明显。
穆凉下车,她就巴巴地跟着她后面,吩咐婢女去准备热水热茶,又将屋里的炭火添足。跟着一道离开洛阳的婢女见到她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她脸颊本就白皙消瘦,一巴掌下去,浮肿不说,唇角也是破了。
婢女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拉着家主就要上要药。林然眼下无心于此,吩咐她退下,拿了手炉塞给穆凉:“这里比洛阳冷,你拿着捂捂手。”
穆凉捏着眉心,不去接她的手炉,拒绝之意很明显。林然不敢再放肆,她不接,就放在一旁,“那你自己拿,我不碰你。”
屋里外的婢女大气都不喘一声,两位主子都不是爱争吵的人,就算生了嫌隙,也只是冷坐不语。
她们不敢随意走动,站在外间听着伺候。林然自己冻得冷,也知婢女的辛苦,吩咐她们退下去休息或去准备晚饭。
穆凉身心都觉得疲惫,睁眼闭眼都想到那个小小的锦盒,她不愿同林然说话,离开又是舍不得的,思考后抬眼望她:“庄子里就这一间寝居?”
林然一惊,“你要同我分开吗?”
“不想见你罢了。”穆凉侧身,问过就不再看她,显得极为失望。
林然抿紧了唇角,屋里看过一瞬,心疼穆凉过甚,就没有再勉强,低头道:“我让她们再收拾间屋子,你住这里,那我走了。”
她怕又惹了穆凉不快,看到她冰冷的目光后,站了会儿,落寞离去。
她心慌下未曾细看,穆凉带来的箱笼都搬进了院子里,只当穆凉过来兴师问罪的。
庄子里不大,最好的屋子都给了穆凉,婢女将她们的屋子让了出来,林然住进去后,方想起自己的东西都在那间屋子里,旁的还好,若将那些画被阿凉看到,她就更加没脸见阿凉了。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站起来就想回屋子,可那么多画,当着阿凉的面搬,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给自己找麻烦。
急躁下,又恢复些心神,复又坐回原位,唤来婢女,悄声吩咐道:“你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回来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