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圆台的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徐允,一个看起来是梁方。
圆台的中心距离看台太远,瑾石能认出徐允靠得是早上那一面之缘和刚才徐允被逼到靠近他们看台这边的地方,而认出梁方,纯粹是因为他刚才感受到了梁方熟悉的阵气。
徐允比梁方高出一个头,瑾石看到梁方恭恭敬敬地向徐允行了礼,然后徐允的身形骤然从台上消失,梁方则原地盘腿坐下,看起来是在调整内息。
“先歇会吧,”宋成园拉瑾石往后靠,“下一场要半个时辰之后。”
瑾石这才看到他身后的圆环高出了一截,正好是个椅子的形状,刚才观战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坐了下来。
他问宋成园:“刚才那就是斗阵?就是什么冬战?刚才算是梁方赢了对吗?”
宋成园点头,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着梨膏糖的纸包递给瑾石:“雏鹰冬战,是为了选拔出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绘阵天才,小公子是去年第一年参加,就夺得魁首。”
梁方果然很厉害,瑾石拆开梨膏糖的纸包,拿出一块塞进嘴里:“那夺得魁首之后呢?有没有什么奖励?”
“过年夜的时候,夺魁的那名少年可以绘制新年的吉祥如意阵。”宋成园说道。
啊,吉祥如意阵。
瑾石有点失望。
那个阵他见过类似的,元初在过年为他庆生的时候曾经给他画过一个差不多的,只不过那阵不是在市井,而是在深山之中。
墨引化作明艳而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炸出美丽的花,用来祈求新的一年和新的一岁平安喜乐,吉祥如意。
没想到这么激烈的斗阵奖励居然这么祥和。
瑾石把糖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就只是这样吗?那那个文王殿下为什么那么生气?”
“因为文王殿下从他八岁起,也就是去年,开始参战,本以为能一举夺魁,却没想被小公子轻松打败。”宋成园特地强调了“轻松”一词。
瑾石伸出手指头掰了半天,然后说道:“就是说,梁方去年,也就是五岁的时候就夺魁了?”
宋成园点头。
瑾石不解:“那文王殿下为什么不从五岁开始参战?”
“因为,一般小孩五岁的时候还处于开蒙末期,会的阵法不多。而且,”宋成园嗤笑一下,“‘绘阵天赋极高’的文王殿下第一次出手必然得惊艳世人,所以前几年谢右使可是收集了不少参加大比的孩童的绘阵资料,帮文王殿下挨个分析了对手。”
瑾石撑着下巴想,所以这文王是觉得自己一个准备充分的八岁少年绘阵实力被一个五岁小孩羞辱了?不过这个奖励也不咋地呀,至于这样耿耿于怀吗?
以他现在的年纪,丝毫不明白一个华而不实的阵法怎么就能引起两方的争夺。更不明白,在新的一年绘制的吉祥如意阵祈福国运这件事是多么重要。
更何况,这还涉及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方的势力。
他只是问道:“那他今年也输了,是不是就剩一年的机会了?”
“是啊,”宋成园有些幸灾乐祸,“听说谢右使今年可是全程给他陪练,也不过如此嘛。”
瑾石对谢右使和文王并不感兴趣,他看着孤零零地坐在圆柱台子中央打坐的梁方,心里突然觉得小伙伴有点可怜。
他侧头问宋成园:“这个什么时候结束呀。”
“等小公子战六轮之后,刚才的文王应该是第一或者第二轮。”
瑾石皱着小眉头:“那怎么就让梁方先上去了呀,他都战了好几轮了,精力肯定不充沛了,这样岂不是越排后面的人越容易钻空子?”
“睚眦阵境卯时开,到辰时就只出不进,”宋成园伸手把他的胳膊拽过来,指着他尾戒上的银色指环说,“如果我们今天晚来,那你就拿不到这枚银色的指环了,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是潜在人选,为了保证尽量公平,避免有人钻提前观摩的空子,是不允许这个年龄段的非参加大比的小孩进入的。所以参加人数是有限制的。”
瑾石看了看手上的指环:“这也避免不了我说的那种钻空子啊,要是有实力强的故意留到最后挑战呢?而且,就像你说的,文王不也可以让人来观摩回去画给他嘛。”
“阵境在卯时三刻就会通过这枚指环的探测结果,选择进入其中实力最强的两名符合条件的绘阵师站上擂台进行大比,一次大比大概需要一个时辰,等到辰时,要参加大比的人基本都进来了,然后大阵就会在这些人中再次择选最强的人,和前面胜出成为擂主的人进行比试,一天比试六轮。所以对于擂主来说,其实是越到后面越简单。至于文王……”宋成园苦笑了下,“有几个文王那样的背景啊。”
“实力?既然都知道实力了,那还比什么?”
宋成园别有深意地说:“实力指的是天赋,但绘阵不仅仅靠天赋,还有后天的学习。”
意思是就算有天赋,也要好好学习。
瑾石并没有懂先生的弦外之音,他叹了口气:“不论怎么算还是亏一场比试嘛,要是梁方他晚起一会,就能少比一场嘛。”
宋成园看着瑾石又开始懒散的模样在心里摇了摇头,天赋好归天赋好,可这性格……也太得过且过了!
“要有绘阵师的荣誉感!”宋先生努力教导,“这种投机取巧的空子不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