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石眨了眨眼:“那后来怎么敢了呢?”
“因为北成出现了一位天才的绘阵师,”宋成园沉下声音,“大沐之前一直重视的是兵力强盛、粮草重充足,北成兵力不及大沐,但他们绘阵之术却很厉害,更是有着传说的两大绘阵家族,兰家和乌家。乌家虽然没落许久,但兰家出了个天才的绘阵师,兰安。”
兰安,这个名字瑾石听过很多次,那是位强大的绘阵师,就是他带领北成军队向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地插向大沐的心脏,元初和梁杭两位九曜联手,才能勉强和他打成平局。
“大沐再多的兵马,也经不住兰安的大阵消耗,”宋成园不自主地微微皱起眉头,“我没有见过当年的场景,但听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绘阵师说,兰安的阵法就像是通向地府的门,一旦踏入便无法生还,全是吃人血肉的杀阵。”
吃人血肉的杀阵,瑾石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皱起小脸:“太可怕了。”
“是很可怕,但是却并不夸张,”宋成园伸手摸了摸瑾石的脑袋以作安抚,“你也知道,那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死伤无数,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瑾石叹了口气:“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能伤害别人的阵法就好了。”
“可什么叫‘能伤害别人’的阵呢?”宋成园反问,“哪怕是聚风集雨的阵法,也是可以伤人甚至杀人的。”
瑾石想起来梁方在大比时用的阵法,他想了下,然后说道:“所以不是阵伤害别人,是用阵的人。”
宋成园点头:“对。大沐不是没有绘阵师,也不是没有那些阵法,只不过那些年把大量的绘阵师和阵法都投入到民生大计上,司斗战的北衙很久都没有新的绘阵师了,会斗阵的绘阵师更是极少。所以当兰安带人攻入的时候,能上战场的绘阵师几乎没有。但与此同时,北成在兰安的带领下,几乎每个绘阵师都是为上战场做准备的。”
原来是这样,瑾石明白了,所以当时兰安能攻得那么顺利,就算有梁九曜在,但绘阵师数量不够,也难免左支右绌。
“所以啊,”宋成园给瑾石倒上茶水,接着说道,“后来战争平息,但朝廷也认识到了问题,开始着重培养会斗阵的绘阵师,而雏鹰冬战,就是为绘阵司北衙物色那些有潜力的孩子们,等冬战结束后,那些入了绘阵司北衙眼的孩子,就会被提前选入北衙培养,获得一般绘阵师难以获得的机缘。”
一开始宋成园没想给瑾石讲这个,因为瑾石本身就是元九曜的徒弟,他天赋再好,绘阵司也不可能从元九曜手里夺人,再说,元九曜亲自教他,也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机缘了。
但现在既然讲到了这里,就不得不提了这件事。
“所以,”瑾石想明白了,“雏鹰冬战,实际上是为了选以后能上战场的绘阵师才举办的,所以它和其他的斗阵不同,会有士兵,也会有现实中的地方?”
听到“现实中的地方”这句话宋成园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现实中的地方?”
瑾石又拿起一个葱花饼咬了一口嚼着:“因为我去过那了呀,元……我师父带我去过那里,在大沐西南边的丛林,那里最高的树都是同一种,因为谁也盖不过谁,所以最终就会长成那样的树冠,那个阵法也是我在那边想到的,当时还和师父说,如果没人能在云彩上画阵,那我这个阵就是最高的啦!师父还夸我来着呢!”
宋成园闻言不由地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然后他再次遗憾瑾石之前差一点就要赢了。
而瑾石现在放松了下来。
他大概知道梁方为什么最后会是那样的眼神了。
因为雏鹰冬战,是战场。
一旦上了战场,那么对抗的双方,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