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34+35章

背信弃义的是他们,哭着喊着说——

“每个人都会犯错,你要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虽然我骗了你,但是我爱你是真的。”

“我是男人,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的人也是他们。[2]

嘴上说“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我绝对不会逼迫你”,暗自里又专挑雪天雨天雷暴天,发疯般地等在宗门外一天一夜,哭嚎着“你好狠的心,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的也是他们。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女修着了他们的道。

跟道侣回去之后,不过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过程,白白浪费修仙的时间罢了。

每到这样的时候,小狐狸小小的黑瞳仁里总是藏满了大大的疑惑——

她那时还没做过人,所以不太懂。

讲人话,做人事,明人理,就这么难吗?

不管她能理解多少,久而久之,她也能大致找到规律——

男修们的死缠烂打,是绝情谷女修每分一次道侣的必经之路。

想着这,她的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微微腾起雾汽。

她有点委屈。

师姐都是在得道飞升之后,男修们才打上门来。

虽然处理上麻烦了些,但好在痛并快乐着,按劳分配,劳有所得。

但是,明明她和席云岫还没有结成道侣呢!

修仙也没修成,飞升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他还要来这么一遭呢?

她不李姐。

这种感觉就像是——

你明明已经挂科了,却还要做暑假作业。

做了暑假作业,却还是得不到半个学分。

于是,当席云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开摄像头有没有别人的隐藏角落,转身过来时——

就看到小狐狸低垂着脑袋,看着委委屈屈的。

也不知道在心里琢磨着什么,他停了,她也没停。

一个软绵绵的团子就直接撞了上来。

令狐雪回过神来,有点怯怯地往后退了退,鼻子尖被初冬的夜晚冻得有点红。

鼻尖充盈着熟悉的果木,算下来二人分开也不过才一个多星期——

席云岫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痛了痛。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误会,没有离别。

她还是那个走路不看路,笨手笨脚地小狐狸。

席云岫眉眼温和起来,嘴角带着几分宠溺的笑,轻轻地靠在身后的一棵大槐树上。

他的身量很高,在初冬的天气里,一身羊绒长版大衣,显得身形格外修长。

毛衣是高领的,遮住脖颈,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

毛衣上竖着的暗格纹,很有质感,让人仿佛能想象到摸上去温暖柔软的感觉。

就是会有那样的人,那样的穿搭,让人讨厌不起来寒冷素裹的冬天。

他气定神闲地开口:“最近过得好吗——啊——”

开头的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由于他过度紧张破了几个音——

像初冬飞往南方的秋雁,在干燥的空气里,发出嘎嘎地几声破碎的嘶嚎。

啊,整场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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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买卖不成仁义在。」

席云岫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勉强撑住了大槐树。

撑住,只要他撑住,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在令狐雪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

只是仰头看他,眼眸明亮,小奶音委委屈屈的,“你找我干什么?”

席云岫心里有点慌,看不懂她的委屈,说:“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令狐雪不是很相信男人的话。

说是来看看,保不齐是要把她绑回去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裹着羊皮的狼呢?

她机警的探出脑袋,鼻尖还下意识地嗅了嗅,似乎在寻找席云岫身上阴谋阳谋的蛛丝马迹——

“你该不会想来让我搬回家的吧?”

席云岫一哽,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不想回家?”

他很快的补充道:“如果是因为那天我喝醉了说的话,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令狐雪小耳朵生气地动动——

果然,是打上门讨人的!

她更委屈了:“我们都不是真的结婚,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难道她是真的想和他结婚?

席云岫心头莫名一颤:“跟我回去吧,结婚的事我们再商量——”

商量什么?!!!

结了婚,还要离婚好麻烦。

令狐雪搞不懂席云岫的脑回路——

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它不香吗?

哦。

她突然想起,离开前满别墅空空荡荡,看不见一朵合欢花——

忘了,他不行。

令狐雪和他说不清楚,于是认真看着他,售后态度良好——

“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不行吗?你能不来找我了吗?”

五雷轰顶!

席云岫的天灵盖都被震得麻麻的。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上撕了一个口子,呼呼地往里面灌冷风:“什么意思?”

令狐雪掰着手指头数数:“我们都一直睡在两个房间里面,我也没花你的钱,也没拿走你的钱。”

席云岫心往下沉。

令狐雪想到什么又补充道:“离婚协议书我也签好了,手印也按了。”

“你给我买的衣服,我也还给你了。”她又着急地补充道:“王妈给我衣服,是她同意了,我才拿走的。”

席云岫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有一片海洋。

不然为什么心脏越沉越深越沉冰冷,却一直触不到底。

这一刻,他骗不了自己了。

令狐雪根本不想回来。

不仅不想,而且为不要回来,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令狐雪突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望着席云岫:“我、我不会欠你钱吧?”

她想起原主。

也不知道两个人约定了什么?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席云岫一时无话可说,半刻,他才说:“没有,我还有该给的钱没有给你——”

令狐雪拍拍胸口,放松下来,挥挥小手,大气地说:“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钱你就不用给我了。”

席云岫看着她一汪清水般澄澈的眼睛,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一开始,他的整个世界里就是尔虞我诈,适者生存。

被至亲至爱的欺骗至深,在商海里摸爬浮沉——

他对人性从来就没有什么乐观的想法。

也压根不敢有什么乐观的想法。

他要活下去,他要生存,要闯出一片天——

那么,所有人和事,都是猎物。

所有的情感,都可以交易。

他太习惯用金钱做交易,用金钱衡量感情。

所以,他一直试图在和令狐雪的这场契约婚姻中,用金钱平衡一切。

钱给的不够多,他怕小狐狸缠着他。

钱给多了,他又怕小狐狸骗他。

畏首畏尾。

他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