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受又委屈,垂下眸子,声音破碎:“我好想爹娘……”
想那段吃不饱,却一家齐齐整整的日子,想那段辛苦劳累,却自在无畏的日子。
那时候就算再苦,她也很少会哭啊。
顾亭匀眸色一黯然,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二人同时沉默,良久,顾亭匀叹息一声,他在她依旧带着粗糙的手上温柔一吻,声音里都是怅然与酸楚:“兰娘,爹娘不在了,这世上你便是我最在意的人。我知道,或许我可以自请下放,去做那乡野之间的小官,就此了结残生,可我忘不了当初爹娘是如何被人欺辱致死的。这个世界烂透了,我苦读十几载,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站在朝堂之上,为不平而鸣,为天下更多冤屈之人伸张正义。我不愿意……再无能为力地看着任何无辜之人死在我面前,兰娘,兰娘,你可能懂我?”
兰娘眼底挂着泪,就那般静静看着他。
顾亭匀清俊五官上,是无限的惋惜与不甘,他眼尾带着些红,醉意熏熏,微微咬着牙说道:“那时我初入京城,便中了他们的圈套,不得已成了宰相府的棋子。他们逼着我抛弃你,可我怎么能抛弃你?兰娘,你是我最后的一丝温暖了。只有你才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个活人,感觉到有人在真心地牵挂我。你放心,我与那汪琬云不会有任何亲近的行为,我告诉过她我爹娘孝期未过,不能同房,将来我也会想法子绝对不与她有什么夫妻之实。也请你相信我,我心里头真正喜欢的,在意的女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
兰娘心中百种滋味辗转,她心疼他,却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嘴里似乎都在发苦,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亭匀伸手摸摸她的脸,声音越发柔和:“明日,你便去给她敬茶吧,这两年你我暂且忍一忍,等到时机成熟,我便即刻与她和离,你才是我的妻子。”
兰娘在那一刹那,想到了汪琬云的家世,那是宰相府。
时机成熟?若是想等宰相府倒下,那简直如同做梦。
可眼前的人啊,用着最深情的语气,最温柔的姿势,说着女人最爱听的话。
他依旧半跪在床畔,哀求她:“兰娘,求你,求你相信我。”
兰娘的目光转到几步之外红木桌上瓷碟里的蜜饯,那是白日里她喝了太苦的药之后含在嘴里祛苦的。
她听到自己略微虚浮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