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周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十分意外,似乎没料到黄思研会拒绝,但是实际上,黄思研就是拒绝了她,并且果断地选择了离开,事实就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那些看上去辛苦往上攀爬的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司徒周高高在上的气焰被弄僵在了无人的办公室中,显得尴尬又难堪。
黄思研在她的难堪来临前离开了办公室里,出了大厦,外头的蓝天依然很敞亮,没有因为人类无数个契机而发生改变,附近的美食城每天川流不息地容纳着无数个爱吃的人群,一楼大厅里发传单的人偶很多,皆是辛辛苦苦的劳动人民在扮演着,黄思研问了其中一家美食店的招聘经理,说是他们还在招聘人发传单,但是不提供人偶服,要对方外带。
黄思研留了那家店的联系电话,逛了一圈后,看着时间到了五点钟,想起了李清鸥的嘱咐,就在楼下给李清鸥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提示对方的手机没人接听,黄思研想,可能李清鸥在接待病人吧,也没多想,给李清鸥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让李清鸥不用等她。
毕竟李清鸥有车,不管做什么都比较方便吧,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李清鸥没接她的电话,黄思研总有一股不踏实的无形压力跟随着,她在楼下的几家店转悠了半天,转来转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像是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着,莫名地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她干脆找了一家茶餐厅坐下,那家茶餐厅的外面有两张空的白色桌子,可能是因为冬天气温低,店里头还在排队,外头的座位却没人坐,黄思研点了一份叉烧饭,店家还免费送了一份靓汤,埋头吃到一半,那诡异的感觉又来了,黄思研抬起头,往那怪异的地方看了几眼,但并没有看到其他,马路上车来车往,只有一辆加长林肯纹丝不动地停在对面,按道理讲,那个地方是超市的入口,根本不能停车,可是那辆林肯心安理得地停了下来,并且还没熄火。
那如芒在背的怪异之感就是来自那里,黄思研自问也不认识开这种车子的土豪,怎么就有种错觉里头有人在盯着她呢?
她买单的时候随口问了一下收银员,这收银员的柜台就对着大门口,能把外头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收银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到黄思研问完,只以为她是好奇,便絮絮叨叨地八卦说:“停了好几天,每天下午都会过来,把那家超市门都给堵住了,奇怪的是店老板也没找他们,上次我路过,好像车子还没熄火,也不知道是谁家老板这么有钱。”
黄思研一听,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她买了单,琢磨着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直接过去看看好了,反正这光天化日的,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
说做就做,她过了马路,径自就往那车的方向走去,车子就停在她之前工作的大厦楼下,这大厦在她们市区,也算是第一大建筑,除了租金昂贵,有各大知名品牌商入驻外,甚至还带动起了周围的经济发展,成为了该市稳当当的商业圈,但是仔细想想,该区再有钱的老板也不至于像个神经病一样天天开车待在楼下一动不动吧?
莫不真是个神经病?黄思研忽然一下子顿了脚步,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有两个名字的女人,要叫她宁宝儿?还是江玉溪?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肯定是奔着李清鸥而来?难不成李清鸥出什么事了吗?黄思研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股热气自上到下直冲脚心,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去想那么多了,拔腿就往那辆林肯车前跑去。
“小黄。”
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在身后传来,黄思研脚步一顿,望着前头,离那辆车已经不到三米的距离了,可惜车前窗户被一个米白色的隔离防晒膜给遮住了,一点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思研转过身,挤出来了一个木然的笑容:“司徒小姐。”
司徒周被她的改口给刺激了一下,可能是她为数不多被下属开除的经历,这让她很不愉快,她看了一眼黄思研,又瞥了瞥她身后的那辆林肯,短哼一声:“你还没回去?”
离黄思研主动离职并分文不取的状况,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难怪司徒周会奇怪,黄思研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说她在等李清鸥下班吧?再说,也不算等吧?反正她回去也没事不是吗?这么晚了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也不方便,只能在这里碰碰运气啊,是吧,应该是吧?
司徒周看她眼珠子转了半天,竟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也没多问,一昂头,说:“正好,我还有事和你谈谈。”
黄思研被她这句话弄的莫名其妙,司徒周在她心中的人设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秦始皇”原型啊,难不成她是因为黄思研反抗她了,所以想报复?
司徒周紧了一下脖子上的围脖,眯着眼睛率先往马路对面走说:“而且你应该知道办理离职手续,应该要等到交接的人来才对。”
拜托,你公司才开业几天,黄思研连上班卡都没打一次,怎么地还要交接了,司徒周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她察觉到黄思研没跟上,又回头喊了她一句:“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不如一次说出来吧,过来,我们聊聊。”
行,黄思研一想也是,她本来没打算找司徒周要工资,不过她既然这样讲,黄思研也不客气了,赶紧跟了过去,又回到了刚刚吃过的茶餐厅,司徒周进屋看了一眼,可能也是嫌人多,很快就出来了,恰好坐上了黄思研原先吃饭的桌前,她的脸上被寒风吹了,鼻子有点通红:“我要强调,我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了挣钱,不会犯法,但也无关道德。”
简而言之就是缺德,黄思研听明白了,立刻说:“那缺德的事也不能做呀。”
司徒周被她的话堵得语塞,闷闷地答了声:“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黄思研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她要服软了,改口道:“那你说。”
“我的工作没有必要和你多做解释,你只要知道,我们的工作内容,是帮有钱人解决一些无法通过正常轨道解决的事情,如你所见,要是有人需要出轨证据,我们就找出来给他,不会犯法,至于道德,我认为每个人心里有个底线。”
黄思研问的很认真:“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司徒周看着她的眼睛,答的也很认真:“我的底线,是不能用权利去捏造和伤害正义。”
“这是一种保证吗?”经此一关,黄思研自然也明白过来司徒周的意思了,她点了下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司徒周没有给她面子,十分诚实地回答说:“因为我没时间去找其他人了。”
“不至于这样子吧。”黄思研瞪了她一眼,跟个受气筒一样:“难道我一点优点都没有?”
“就是这样子。”司徒周笑了一声,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笑容有些灿烂:“有些人出现的早,不如刚刚好。”
这人说话真的很不讨喜哎,黄思研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她觉得司徒周的性格真的很难琢磨,就跟李清鸥一样,哦,对了,李清鸥!
打开手机,她还没回信息,黄思研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辆加长林肯还没走,她犹豫了下,想着反正司徒周在点餐,自己要不要再次过去看一眼呢?
不过,如果真的是江玉溪那个神经病,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