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黄思研耳根子都不由地红了起来,她想总不可能是李清鸥帮她洗的吧?看李清鸥今天的态度,现在她应该不想看到自己,怎么还会管她身上臭不臭。
司徒周自己没有涂香水的习惯,但却随身带着香水,她按着香水往黄思研身上喷了喷,又帮黄思研把衬衫的领子理了理,不放心地叮嘱她说:“等会你不用开口,全程听张红保讲话,记住要保持得体的微笑,不用慌,有记者问你,你就打太极。”
“记者?”黄思研总算搞清楚她们来医院干什么,略抬高声音,吃惊道:“有多少记者。”
总共有十六位记者,张红保给他们分别准备好了伴手礼,都是来自于宝格丽的手镯,手镯样式小小的,但看着价格不菲,看来张红保这回是花了大手笔。
黄思研了解了一些大致的情况,便跟在司徒周的身后,提心吊胆地进了病房中,却并没有看到有记者的身影,一问左雯裳,才知道张红保包下了其他一个空余的私人病房,那些记者就在那个私人病房里面等他们,张红保今日终于脱掉了身上的病服,换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搭配一只咖啡色的领结,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思研的错觉,总感觉他今天气势十足,有点回光返照的光彩夺目。
黄思研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今天打算唱什么戏,她本转头想跟左雯裳打探几句,一侧身,却见到左雯裳正盯着自己发呆,黄思研轻咳了两声,小声问道:“你看什么呀?”
“没有。”左雯裳脸上莫名一红,迅速低头,没有再看黄思研:“就看你呀。”
黄思研看她那反应,分明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她微微一皱眉,不自在地撇了一下嘴,感觉自己还是不能跟左雯裳关系太近,要是给了左雯裳不切实际的希望,以后难免会伤害她。
张红保已经准备好了,他跟站在他身边的西装男耳语了几番,最后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手对着黄思研的方向一伸,威严地命令道:“扶我过去吧。”
左雯裳就站在黄思研身边,黄思研起初还以为他在对左雯裳说话,结果左雯裳听完一动不动,黄思研就纳闷地看了她一眼,还没开口问她,张红保的暴脾气已经发作了:“发什么愣!你是我儿媳妇,连扶我老头子一下都不愿意吗?”
敢情,戏已经开始了,黄思研连忙跑了过去,匆忙一瞥中,还能看到司徒周憋笑的表情,笑什么笑啊,黄思研更无语了。
隔壁的记者们已经准备就绪了,司徒周在前面推门,黄思研虽说跟在她身后避免了一些拍照,但那不绝于耳的闪光灯还是照得她差点流泪,反观张红保却很淡定,不愧是老江湖,他面带微笑地走到他下属临时搭建好的采访席位上坐下,瞧见底下的位置也已经摆满了,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到底有没有十六个,其中有一个拿着标有“财经传媒”的女记者见到他坐下,就立马站了起来,问道:“张先生,请问您这次召开记者招待会,是不是跟您的儿子涉案有关?据我方了解,到目前为止,您都没有对该案件发表过任何回应,请说说您的看法。”
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个男记者问道:“张先生,都说您这次开记者会,是因为您要退位让贤,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
张红保皱了皱眉,站在他右边的西装男立马脸色严肃地回道:“各位,请一个一个来,今天不赶时间,各位想要问的问题,我们张董都会一一作答的。”
黄思研看他那架势,估摸着大概是张红保身边秘书助理那类的人员,张红保已经开始官方回答问题了,黄思研听来听去,也无外乎在给张卫国站队,她偷偷瞥了一眼司徒周,见到她身形挺拔地站在那秘书的身后,一脸平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黄思研以前在单位上班,最怕的就是这些记者,之前老韩点评中国大部分记者都小肚鸡肠,只要得罪了他们,逮到机会就会添油加醋地整死你,今天她看张红保这和蔼可亲的样子,估计也是被记者们给搞怕了,所以不管哪个记者提的刁钻问题,他都有回答,整个记者会,从上午十点到了十一点半,全程黄思研都在微笑,她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才听到张红保的秘书说道:“各位,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张董在酒店给各位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但张董身体不便,如果大家不嫌弃,就让我们张董的准儿媳陪各位用餐。”
“准儿媳”黄思研终于被提起了,不过还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张红保的秘书去给记者们准备吃饭的车了,还顺便下楼跟送记者过来采访的司机们也打了招呼,让他们一起去吃饭,司徒周先领着黄思研一起去了酒店,一路也没怎么叮嘱,就说到了酒店以后,让黄思研跟着她就行。
等到二三十个都入座了,司徒周手里提着一瓶红酒,用手肘推了推黄思研的后背,暗示她去给人敬酒,张红保今天请的记者都是主流媒体,一般上班都有规定不能饮酒,但即便这样,张红保的秘书还是用“以茶代酒”的方式,逼得黄思研喝光了两瓶红酒才作罢。
这顿午餐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黄思研却没有吃几口米饭,她说的话不多,大部分是司徒周在帮她回答,有些记者可能以为司徒周是黄思研的秘书,暗搓搓地问了黄思研与张家的关系,司徒周滴水不漏地圆了过去,于是各自的目的都有达成,司徒周与他们很快聊到了一起,交换了名片后,她似乎跟所有人都打成了一团。
黄思研酒量一般,红酒后劲大,她刚开始喝的时候,入嘴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坐了一会,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脑袋一阵剧烈的痛疼,周遭人群还在各怀鬼胎地交流着,黄思研听着莫名开始烦躁起来,她身上那混着酒精的血液好像在慢慢沸腾,黄思研兀地想回家休息了,跟她一起来的两个人都在忙,黄思研找不到人聊天缓解酒意,她酒精上头,眼前模模糊糊,又无端生出了一丝委屈,总觉得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想要的生活,又因为什么破灭了呢?
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忽大忽小,忽明忽暗,黄思研一个个望着他们,心里的寂寞逐渐蔓延扩大,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吐了,捂住嘴想摸出包里的纸巾,却不知怎么摸到了她的手机,手机里的内容还停留在她给李清鸥发信息的页面上,李清鸥仍旧没有回她的信息,这个女人,何其残忍啊,黄思研眼眶微红,撇开脸,下巴颤了颤,终是没让自己丢人的哭出来。
可能招呼完了那帮记者,司徒周笑眯眯地回来了,她仿佛一下子就发现了黄思研的魂不守舍,慢悠悠地丢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欲言又止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很喜欢她。”黄思研擦了擦不经意流下的眼泪,她颤得浑身发抖,极力克制情绪,又掩盖不住满脸痛苦的懊恼:“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难过失去她。”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她是心理医生,你爱不爱她,她自己没数吗?”司徒周毫无同情心,她翻了一个很标准的白眼,直接不给面子的吐槽说:“再说,爱情有那么重要吗?就唯一一个答案,她不爱你,你醒醒,好吧,坦白说吧,我私下有调查过她,她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李清鸥她的私生活比较混乱,可能你就是她混乱的其中一个清泉,但你得知道,清泉不代表是唯一,小黄同志,爱情就是个狗屁,钱才是真的,你看我,我不谈恋爱,我也活得这么好,你要学学我好吗?哭什么哭,像个没断奶的一样,别哭了,我看着碍眼。”
她说完嫌弃地哼了两下,扔了一团纸在黄思研脸上:“你信不信明天媒体会写,豪门准儿媳变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为狱中未婚夫归来?”
黄思研与她聊了两句,意识清醒了些,才觉得有些丢人,她把脸埋在手臂中,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不愿意再搭理司徒周了。
司徒周就笑了起来,骂道:“你是鸵鸟吧?可真丢人,醒醒酒,我等会就带你去见她。”
第134章
黄思研把脸埋在双臂间, 意识似醉非醒, 初听司徒周这样说,只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以为她真的要带自己去见李清鸥,她身后的那帮记者午饭吃得也差不多了, 黄思研本来听了张红保秘书的话, 还想出去大门口送她们,司徒周却表明了态度,直接拒绝说:“差不多就行了。”
第一, 黄思研中午确实酒喝多了,人也站不稳,这点张红保的秘书亲眼目睹;第二,司徒周的意思是, 今天伺候这帮记者该点到为止了, 不能让人家觉得张家一点架子都没有, 失去了大家族该有的威望。
张红保的秘书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司徒周的意见,他细看了黄思研几眼, 瞧着不情不愿, 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司徒周的提议,黄思研自然是不用发表什么看法了, 到今天她才明白身边有个靠谱的自己人有多么重要,司徒周虽说各方面和她不对盘,但的的确确也是站在黄思研这一边的,等到众人都散场了, 张红保的秘书还想带着黄思研一起回医院见张红保,司徒周又是跳出来一顿阻扰,说黄思研喝多了,张先生想今天找她谈话肯定没戏。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黄思研也没听清楚,她这一次喝醉跟昨天相比,倒是非常实在地恶心干呕了起来,她跑到洗手间吐了两回,迷糊中,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搀扶着进了车子里面,司徒周的脸在她的四周飘来飘去,黄思研嫌她烦,又提不起劲赶她走,到最后也只能由着她随便怎么处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