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面试时她是没想过会这么忙的,林嵌音几乎是从入职的第二天就开始跟着整个疯狂运转的项目加班了,这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当初面试那么痛快就让她通过,该不会只是为了快点招一个人干活吧?
昨天她们项目突然出了个s级的信息安全事故,如果今天再解决不了,就要上报总部了,到时候项目leader的脸上不好看不说,就是全项目这季度的奖金都难保得住,为此整个项目的人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什么牛鬼蛇神都请来帮忙了。
刚才同事电话里说要她去接的人就是她们leader山重水尽后的最后一张王牌,一个信息安全领域的大佬,听说他们leader为了请对方出山都快给人家跪下了,没想到对方在来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车子被刮了,人虽然没事但还是耽搁了下来,她们leader一方面为了表达诚意,一方面也是担心人家一个心情不好就不来了,当即表示派人去接,而她住的离对方剐蹭的地点最近,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她的肩上。
看来还是挺紧急的事情,这个时候也很难拒绝。
林嵌音打着哈欠冲进卫生间里,一面刷牙一面还抽空给自家猫咪倒了点猫粮,接着朝脸上掬了把水连头发都没梳就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了——这倒也不是她邋遢成性,只不过因为这个s级事故整个项目都很焦灼,她是在公司加班几乎快天亮了才被放回来的,刚睡了没多久又被隔壁的装修吵醒,这会儿还能爬起来去接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是没什么精力拾掇自己。
路上林嵌音又接了个电话,是她们的组长cici打来的,后者虽然年长她几岁,但性格很开朗,平日里和她玩的也好,刚一接通电话,就劈头问了她一句:“听说你被派去接程奕言了?”
彼时林嵌音正在路上飞驰,“嗯”了一声,还没接话,就听见cici嘟嘟囔囔骂了她们leader几句,然后抬高了声音。
“他们一组的事就让一组的人自己去处理,你刚回家睡了多大一会儿,又要你去接人?你刚回秣城没多久,不知道情况,听说那个程奕言性格古怪得很,又很毒舌,这会儿车被撞了情绪肯定不好,他们组自己的人不愿意去接,叫你去挨骂,以后这样的事就直接拒绝,他们谁敢不高兴,就叫他直接来找我。”
林嵌音之前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并没有想到这一层,cici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刚才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对方压根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应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早上八点多快九点的时段恰是秣城的早高峰,她这一段路程虽然不算堵车堵得厉害,但车辆也不少,快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更是车流缓慢,林嵌音远远就看到了横在路间占了两个车道的两辆肇事车,想了想将车子停到了附近一家火锅店门口的停车场里,下了车一面拨通了同事给她的联系电话,一面朝事故现场走去。
忙音大约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是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在无线电波中稍有些失真,但依然很明显地听得出他的状态十分不悦:“喂?”
“喂,您好,我是e.t……”
话说了个开头,就被冷淡地打断了:“嗯,过来吧。”
林嵌音握着电话“哦”了一声,追问道:“请问您今天的穿着是……?”
电话已经被对方无情地挂断了。
因为同事发给她的信息里没有照片,她又不知道这个“程奕言”长什么样,本来想问问对方的衣着的。林嵌音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兜里,朝马路中央的事故现场看去。
靠着栏杆的最左侧车道上停着辆白色的panamera,是今年的新款,车头的右前方被蹭掉了一大块漆,前车轮盖也变了形,右前方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宝马,左后侧的车屁股状况比panamera还要更糟些,车子旁站着一位头发稍有谢顶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正在动作夸张地同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理论,最远处挨着栏杆还站着位个子稍高的年轻男人,黑发黑眸,脸上的神情算不上倨傲,但带着股天生不易接近的疏离,此时只是抱着手臂凉凉地看着争吵的两人,并没有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