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皇上犹豫道:“可狄秋……”
皇后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她又道:“她是女子,也正合适。想来用人不拘一格,也符合我大安揽天下英才开放之态。”
皇上点点头,觉得皇后的话颇有道理,于是便道:“那就封狄秋为三品带刀侍卫,保后宫平安便是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刚才那作为彩头的白虎也瞬间失了谈论趣味,大家面色各异,豆卢宝听见有人小声说着,这女子如何也能封官呢?
见底下颇不平静,皇上有些不高兴,他厉声道:“今日围猎,我大安女子之英姿诸位也都看见了,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有才能之人,我大安必重用之。你们莫要再议论了。”
如此,众人也纷纷起身,道贺狄秋姑娘升三品侍卫皇上英明云云。
豆卢宝偷偷去瞧乌满的脸色,乌满面无表情,豆卢宝感觉好像回到了一年前,那时的乌满,冷漠又戒备。
围猎结束已是傍晚,回去的马车上,豆卢宝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哄她,可忽然心里没来由的委屈。说到底,豆卢宝也是为了乌满在大安的日子好过一些,莫要得罪了谁。寄人篱下,当收敛锋芒,乌满这么聪慧,怎的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豆卢宝偷偷看了乌满,她正坐在另一边上,一只青色的小蛇绕在指尖,她一言不发,只看着那小青蛇吞吐着粉红色的信子出神。
相处这些时日,豆卢宝早已对乌满手上来无影去无踪的蛇蝎一类不再大惊小怪,蝎子倒也罢了,这小蛇眼睛滚圆晶莹,看久了倒也有几分灵性。
想来她很喜欢那小白虎吧?
豆卢宝踌躇了半晌,开口道:“乌满……”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只有片刻。
乌满敛了眼眸,轻轻说道:“阿宝,让我静一会便好。”
豆卢宝轻叹了口气,扬声对马车外的万彩与索图道:“停车!”
豆卢宝只说自己想下去走走,让他们乌满送回去,待会儿马车再原路返回来接自己便可。
乌满心中一凉,自己只说想静一静,她怎么就下车了?看着豆卢宝起身下车,乌满心里竟然是怕的。
怕什么呢?豆卢宝向来是个很好的人,从不曾怠慢过自己。
今日她严词厉色,乌满忽然就觉得心里像是要往下落。
坠坠不安,方寸大乱。
怕什么呢?怕她真的生气了,怕她从此不再理睬自己,怕她觉得乌满不过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原来怕的是这个。
眼看着马车走远,豆卢宝一个人慢慢走着,突然就回想起靖国公刚走那阵。正月十五,乌满照例进宫请安,那日皇上与皇后想着道靖国公病逝,建议给南诏少主换个地方安置。
听说,乌满拒绝了皇上皇后的好意,说这里很好。
豆卢宝心里有些难受,眼看着就路过御画院,想着今日春猎,不必像平日里规矩甚多,便想找上官执聊天。
在御画院外等了一会儿,才见了今日绘春猎的画师收了工,远远地过来了。
见豆卢宝过来,上官执连忙向管事的告了假,今日还有御画院的首席画师在,其余的一些三等画师虽不敢高声议论,见豆卢郡主来找上官执,仍相互递了眼色。
上官执装作没看见一样,向首席画师道:“老师,学生去去就来。”
首席画师年逾六十,他未多说什么,只道无妨,晚饭后莫要忘了把今日的画稿整理好送到他这里云云。
来不及把画夹子放回去,想到回去一趟又少不得听一些闲言碎语,上官执便径直到了豆卢宝跟前,两人寻了处僻静地方,向宫里的太监讨了茶水,便坐了下来。此时晚风习习,倒也舒爽,
见豆卢宝神色有异,上官执靠了栏杆,便道:“这夏季的款式我还在想,还需些时日。你莫要着急。”
豆卢宝倒了杯茶,恨恨道:“晚一天扣你一天月钱。”
“别别别,”上官执摆了摆手道,“我按时交了也就罢了,不过你也知道,这灵光闪现可遇不可求,你也莫要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