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糖看向卫城:
“这里可以?”
卫城点点头,示意没事。
“好,先停下修整一下。”橘子糖说。
接着,她扭头看向被苏成和云碧蓝搀扶着的温简言。
青年的双臂搭在两人肩头,头颅沉沉地坠着,漆黑的头发凌乱汗湿,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和紧抿着的、失去血色的嘴唇。
他看上去狼狈而可怜。
而这个状态,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这说明,温简言现在的san值已经低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并且无法自行复原——显然,他先前在阶梯教室内“朗读”的停顿,以及刚刚“逃课”过程之中的止步,都与此有关。
“找一下矿泉水,”橘子糖说,“帮他尽快恢复。”
即使不需要她说,早有经验的苏成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动作飞快地拉开温简言的背包,开始翻找起来。
而另外一边,橘子糖在确认了教室内没有人追上来之后,才掏出手机,开始在群聊内打字发消息。
别挨老子:人呢?@雨果
别挨老子:我们逃课出来了,但是暂时不能行动,需要你来找我们@雨果
作为资深主播,橘子糖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他们对教室外部危险的来源了解太少,而队友之一的san值又低的过头,倘若在这个时候盲目行动,危险要远大于收益。
这一次,雨果的回复倒是很快。
雨果:你们在哪里?
橘子糖放下手机,开始试探性地在周围搜寻,试图寻找一些关键性的地标。
忽的,她收住步伐,头颅微抬,视线定定落在空中一角。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面前是一面半敞着的门,门内黑漆漆的,而门的上方,则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图标。
【男厕】
阶梯教室一楼外的男厕。
这一地点属实是有些熟悉。
之前在选修课程之中,《勇敢的李察》第一幕,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
橘子糖的视线在标牌上停顿一瞬,然后低下头,快速地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描述给了雨果。
在思想品德课程开始之前,她就已经将阶梯教室的到达方式分享给了雨果,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回复罢了。
在此前提下,只要他能找到阶梯教室,就能很快和他们会合。
雨果:收到。
橘子糖收回手机,扭头向着身后看去。
苏成半跪在地上,扶着温简言的上半身,而云碧蓝则拧开了矿泉水瓶,小心地、在不浪费一滴水的前提下,将里面小半瓶润泽的饮用水,一点点地喂进温简言的干燥微张的嘴唇间。
青年低着头,在苍白失血的面容上,留下两道深深的阴影弯弧。
“他怎么样?”
橘子糖问。
“还没醒。”云碧蓝说。
这其实不太对劲。
上一次温简言的san值降低到临界值下的时候,虽然也同样陷入了无法行动的昏迷之中,但是,几乎是在水碰到嘴唇的瞬间,就很快苏醒过来。
即使动作仍旧迟缓,但是,的的确确是恢复了意识。
可这一次,明明已经被喂进去了至少两三口水,但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橘子糖皱了下眉头,有些心惊。
这次,温简言究竟剩了多少san值?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有人比温简言直播间内的观众更清楚了。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罕见得鸦雀无声,观众们紧紧地盯着屏幕,以及屏幕右上角上鲜红的数字,几乎忘记呼吸。
那个数字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了。
【9】
没错,温简言现在的san值,只剩下了个位数。
甚至……这还是已经被喂了恢复道具之后的结果,在他刚刚脱离危险的时候,这个数字是令人恐惧的【5】。
说实在的,观众们现在并不觉得温简言还没醒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或者说,比起这个,他居然还活着这件事反而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我了个去,刚刚是我看错了吗?主播的san值是5???”
“人傻了,这个数字不是应该已经被同化成副本一份子了吗?他还能活着已经很离谱了啊!!”
“别告诉我,人的意志力能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不相信好吧!!”
“说起来,你们刚才没发现吗?在主播即将离开阶梯教室之前,他的那段时间停顿很微妙啊,我总觉得他好像看到了点什么。”
“是吗?不清楚啊……可惜梦魇不能把主播幻觉内的东西也投屏出来。”
“奇怪啊,其他副本好像可以,为什么这个副本不行?”
“问倒我了。”
正在苏成和云碧蓝正在为唤醒温简言做尝试的时候,忽然,卫城陡然后退一步。
橘子糖立刻警惕起来:“怎么?”
“我觉得,不太对劲,”卫城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虚无黑暗,目光闪烁,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橘子糖皱眉问。
一般来说,能够让卫城感知到的,都会是瞬时的致死威胁,但这一次,卫城的反应却很微妙,至少在此之前,橘子糖几乎很少在他的身上见到过。
“我不知道,”卫城再次后退了一步,他显然也开始警觉起来,视线四处乱飘,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但却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的东西是什么,“危险足够致命,但是,时间和方式,我都无法确定。”
几乎在卫城话音落下的瞬间,其他几个即使没有灵媒能力的主播,也感受到了空气之中气温的飞速下降。
那阴寒的感觉不同寻常,像是小小的冰刀一点点地割着他们的皮肤,带来了令人战栗的冷意和痛楚。
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很恐怖。
但是,视线范围内,没有半个人影,走廊过道里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切都是未知数。
忽然,一旁的田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唔!”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橘子糖大步向前:
“发生什么了?”
田野一脸痛苦地移开手掌,露出自己的胳膊。
手臂上,已经一片衣服被血洇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