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极大程度地搅乱了故事的格局,这也导致温简言在重排时间线、理清事件脉络的过程中变得困难重重。
但在看到名字的这一刻,温简言忽然心明眼亮,犹如拨云见雾。
在电影中,王妮和李察的真实样貌始终不明,要么是空白模糊的,要么就是那些死于电影中的主播的模样,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脸孔始终如一,哪怕出现的仅仅是她的头颅。
那就是楚楚。
在厨房中他所经历的所谓幻境,实际上是“去除了所有灵异存在”的事件本身,而在这场幻境的阶梯教室里,趴在桌上的李察身边空空荡荡,并无一人,也这个是因为如此,温简言才在离开幻境前,得出了那个结论。
——“楚楚本不存在。”
在幻境中,看到了李察身边的空出的座位时,温简言才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却始终不知道,作为灵异的产物,“楚楚”又是如何出现在故事中,并且无声无息地在主人公身边徘徊,且不被发现的。
直到现在。
如果说……它实际上是王妮的镜像呢?
这或许仅仅只是称谓的不同习惯,也或许是副本为了避免他们解出谜题,而刻意制造的障碍……
总之。
王妮,和楚楚,本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由于副本每次开放,王妮的面孔就会被替代一次,而作为灵异产物的镜像,却能始终顶着原本属于正主的脸孔一次次出现。
所以,楚楚那张始终不变的面孔,实际上正是属于王妮本人的面容。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阶梯教室内,坐在“楚楚”身边的李察冲出教室呕吐——毕竟,当时的他应该也已经不再喝学校里的水,而是使用瓶装水了。
他本不应该轻信其他人。
除非——他以为递给自己水的人值得信任。
一个个被忽视的线索在脑海中接连串起,温简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握着纸张的指尖也因此微微泛白。
虽然和电影剧情相关的谜团依旧存在,不过,在那么多尚未揭示的真相中,温简言却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嗅觉,捉住了其中的一点——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既然楚楚是王妮的镜像,那她又是如何离开镜子,进入到现实世界之中的呢?
“……”
温简言感到后背上攀起一阵战栗,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啊。
他知道了。
准确来说……这个答案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
李察的异样,是“从一周前开始的。”
而根据李察背包内的线索,温简言知道,李察在一周前去了体育馆。
那么,体育馆内有什么?
温简言怔然,嘴唇无声嗫动。
——泳池。
这是多么完美的镜面。
由于温简言出神太久,一旁的苏成忍不住再度呼唤他:
“喂,你已经有三分钟没说话了,究竟怎么了?”
温简言猛地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眼底异光闪烁:
“我们不去行政楼了。”
“啊?那去哪里?”一旁,田野一怔。
温简言将借阅券叠起,塞到口袋中,他紧盯着面前几人,一字一顿道:“操场,体育馆。”
在那里,有校园内的第二个“镜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也是地下仓库的入口之一。
一行人在夜色掩映下快速奔跑。
很快,他们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四下里漆黑环绕,阴冷死寂,即便只是站在操场中,都给人一种空空落落,四下无依的安全感。
体育馆无声矗立在不远处,黑黢黢的,十分鬼魅。
到了。
温简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他的身形稍稍晃了晃。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旁边几人:
“你和云碧蓝,卫城去前面体育馆附近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危险,能不能把门打开。”
以他们之前的经验,体育馆的大门打开难度很高,这次他们没有了帮手,想要开门,也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苏成一顿:“你呢?”
“我们留在这里等你们。”温简言说。
“?”云碧蓝露出狐疑的神色,“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温简言:“……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云碧蓝:“你心里清楚。”
温简言:“……”
行。
“好吧好吧。”他叹了口气:“我刚刚上蹿下跳忙活了这么久,还不能偷个懒了?”
夜色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简言的脸色确实有些白的过分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溶到黑暗中了一样。
即便他偷奸耍滑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但看着温简言明显透支的脸色,联想到他之前在生死边缘力挽狂澜时可能遇到的威胁,几人还是忍不住心下一软。
云碧蓝叹了口气:“……好吧。”
临走前,她还不放心地嘱托道:“一有问题立刻联系我们,懂吗?”
“当然当然,”温简言点点头。
云碧蓝扫了眼旁边瘫在一旁不死不活的阿诺:“如果遇到危险,让他顶包。”
阿诺:“……”
你礼貌吗?
温简言拍了拍苏成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靠你们了哦。”
人转过身,径直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很快,他们的身形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注视着他们的身影被夜色吞没,田野扭头:“那我们现在——”
他的头刚扭到一半,就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忽的一沉。
“?!”
田野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温简言把脑袋抵在了他的肩上。
凌乱的头发散开,盖住了洁白的额头,像是堆雪一样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青年同色的睫毛低垂着,挡住了眼睛。
“你你你——”田野的脸顿时涨红,他说话都开始磕巴了,“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让我歇歇。”
温简言声音很低。
“……”这下,田野也不敢再出声了,他僵着身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半边肩膀撑着温简言的体重,很快就开始变麻了。
大约只过了半分钟——但对于田野而言却漫长得好像过去了一整个世纪——终于,他肩膀上的重量移开了。
田野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缓缓地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温简言,神色有些不安:
“哥,你刚刚这是怎么了?”
温简言耸耸肩,说:“我说了,只是休息一下嘛。”
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再正常不过了一样。
“……”
田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