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青低头看着手机,又刷进崔悠然的空间里说:“你觉得这条说说,是在指她的导师吗?”
[最近已经能坚持早起了,秘诀是:懒惰的时候想想重要的人。心里有那么一个对象,早上六点穿过冰天雪地去图书馆待到天黑的累,就像去游乐园里玩整天那种微不足道。]
季婉看了下,没多思忖地说:“我不知道。”
孟步青觉得应该是的,那个时间推算,大概在崔悠然研究生入学的三个月后,原来那么早就对导师有好感了?
现在她研二,临近毕业。
孟步青认真地说,季婉听着。会给回应,却没有什么自己的观点。
又聊了几句。
孟步青察觉到她有些意味阑珊。
明明刚才,两个人一起八卦的时候都有种暗暗的兴致盎然。
她不知道季婉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好像是,问起为什么不能教别人书法和钢琴前后。
孟步青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尝试补救:“你现在想下棋吗?”
“不了,时间也不早了,”季婉温声说,“今天早点睡吧。”
“……”
片刻安静。
季婉望着她,其实心里在想她刚才的问话。
为什么不能教?
她以前是教过别人的。
季婉从念高中开始,家里给的生活费相当拮据,她不得不想办法自己挣点课本费。她兼职过补习班的老师,带小孩子写作业。
假期被推荐到少年宫,也是教小孩,学生都是五岁六岁的孩子。
那是个收费挺高的小班,老师的工资也比较高。
季婉本来想好好做的。
可她第一天,教一个小男孩写字,指出他的勾笔力度不够,让他重新写。小男孩很不服气,下个字,他的那笔勾快勾到了天上去。
故意写成这样的。
小男孩笑嘿嘿,他仰起下巴,表情得意地看着她。
那笔其实勾得很搞笑,跟什么艺术字体似的,旁边的老师看见后轻笑出声了。他们的工作本来就是陪伴监督的性质比较强,专业性是其次的。
连声说他好调皮。
只有季婉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钢尺上,很想伸手将其拿起来,抽打在他手上、颈上、肩上。打得他害怕,打得他见血,打得他畏畏缩缩地坐下来认真练字。
她沉默着,克制着这种分外强烈而真实的欲望。其实也没有生气。
沉默了接下来的半节课。
走前,直接给兴趣班发了要求离职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