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还蛮沉重的话题。
梁适不太喜欢和人讨论亲情方面的东西,一来是她记不得父母,没有任何和父母相关的记忆。
爷爷奶奶虽然对她特别好,但偶尔,她也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许清竹沉声道:“大概因为做父母是不需要进行考试的吧。”
都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梁适干脆和许清竹约好明天下午去天使孤儿院,也就是现在的慈爱养老院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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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没停,大抵是因为白天想了太多和齐娇相关的事。
梦里她再一次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穿着公主裙的齐娇和她并肩坐在地上,她的手腕处是结了痂的红痕,然后翻过手背,展开手心,是一块圆形饼干。
她吸吸鼻子,“对不起,我只能拿到这一点了,你快点吃。”
梁适看着那块饼干,缩手拿过来,低声问齐娇:“姐姐,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啊?”
齐娇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她说:“妈妈也很可怜。”
“我看到爸爸喝醉酒后……”齐娇的话说到一半,听到了门响动的声音,立刻将那块饼干从梁适手中夺过来,然后扔在地上,两人缩在一起。
杨佳妮依旧是一袭旗袍,摇曳生姿,但她的旗袍下摆被撕掉了一截,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血迹。
她看向两个小孩儿的目光很冷,忽地一笑,“你们为什么要出生啊?”
她很认真地问,然后蹲下来,“出生是受罪啊,为什么要生出来呢?”
齐娇身体瑟缩,却还是抬起小手,颤颤巍巍地摸向杨佳妮受伤的脸,带着哭腔地问:“妈妈,你疼不疼?”
“疼?”杨佳妮冷笑:“死了就不会疼。”
她舔了下唇口血痕,“所以……我的宝贝娇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呢?我带你一起。”
“哦对,还有你。”杨佳妮看向梁适:“反正你活着也不招人喜欢,不如就陪我们一起吧。”
“妈妈。”齐娇前倾抱住杨佳妮,脑袋埋在她脖颈,哭着说:“我不要死。”
“可是你活着能做什么呢?”杨佳妮嗤笑,“活着就是痛苦的啊。”
“你也不要带妹妹死。”齐娇说:“娇娇会很乖的,会听话的,妹妹也很听话。”
……
梦里在不断地下坠,眼前皆是虚无和黑暗。
随后场景变幻,在青草遍布的田野里,月亮高悬于空中,应当是很梦幻的场景,但衣着破烂的她却带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女孩儿在田野中狂奔。
像是不会累一样。
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声,不断有人在喊:“站住!”
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儿摔倒在地,膝盖破了皮,她蹲下去,坚定地说:“上来!”
她们就那样不停地跑,跑过空旷的田野,在田埂下藏起来。
冰雪消融,青草冒芽,有溪水流过的声音。
梁适先捂着小女孩儿的嘴,等到那些寻找的人脚步声消失之后才松开手。
良久,小女孩儿问:“姐姐,我们能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