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胀惨白的手臂从窗边伸出,带着湿漉漉的液体,散发着腐败的恶臭,软囔湿濡的皮肉挤压着玻璃蠕动蹭来。
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窗外,鼻子、嘴巴、眼睛胶泥一样深陷在扁平脸框中。她贪婪地望着她,身上的泳衣红的像血,皮肤白的像纸。
窗户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于水、肉摩擦发出咛吱的细响。溺死水中的怨鬼黏答答地贴在玻璃上,软体动物一样攀爬缠泞,她守着安全屋中的猎物,等待捕杀的时机到来。
祝鸣歪歪头,注视着她,忽然笑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死在水里。”
祝鸣打开管家的手机,荧屏突然亮起,光线刺眼。
她看着那张彩信中的照片,片刻,视线移到了时间上。
凌晨五点十七分。
啊,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
正常的盛夏太阳已经准备升起,可在这里一切都要遵循规则,包括日升日落。
每天早上六点,太阳准时升起,每天下午三点,太阳便会落下。
白昼与黑夜泾渭分明,中间有三分钟的灰色地带。
半个小时后,祝鸣再次打开手机。
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五。
祝鸣走进洗手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向溺亡女尸变幻。
她冷淡地说道:“昨晚洗手的时候我就想,这种手段骗老高关灯洗澡倒也聪明,对精神高压的人来说确实有一定效果。”
随后祝鸣关掉手电,打开了淋浴喷头。
“至于今晚,我想邀请你进来谈谈。”
水流刷刷地向下,祝鸣穿着衣服站到下方,冰凉的水中带着些许异味儿,不是那么好闻。
变化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是水流开始滞涩,还是异味儿越发浓重?
祝鸣关掉水龙头,抹了一把脸,她知道变化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
祝鸣向外面走去,浑身湿漉漉,脚下淌着水。
手机荧屏再次亮起,时间是凌晨五点五十一。
一种拖沓的重物爬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湿泞软肉摩擦地板的怪异声音,凉丝丝的东西顺着湿脚印向前,缠到了祝鸣腿上。
祝鸣向前打开手电,啪,光束出现。
异样停下了,却没有消失。
啪,唯一的光明消失。
那些丝凉腐臭的黑发再次有生命般行动起来,缠绕着向上,沉钝的本体蠕虫一样缓慢,发丝却灵活快速得多。
祝鸣打开手电,将缠到腿上的发丝扯开,后退一步,向着门。
祝鸣关掉手电,等待软烂的怨鬼现身,拉开距离的黑发再度向前。
屋子渐渐被恶臭的腥潮占据,里面没有正常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发丝摩擦的沙沙声,水珠落下的滴答声,肉质蹭过地板的咕叽声,以及手电一下一下开关的啪啪声,和那永无休止的源于内部的嘶嚎。
光束以固定的节奏,出现、消失,黑暗以坚定的态度,缓慢侵蚀。
祝鸣眼睁睁看着。
终于,噩梦样的鬼怪碰到了了祝鸣的小腿,冰冷黏腻,被水泡胀在高温下腐烂的皮肉咕叽咕叽蠕动着,试图将人活活吞噬。
她也许真的能做到,只要被她缠住,没人能够逃脱。
可祝鸣又打开了手电。
恶心。
怨鬼想要上来,却困于光明无法行动,祝鸣帮了她一把。她伸手抓住怨鬼疯狂生长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的头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