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伸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抚着李书意的脸颊,借着这个动作压下内心暴戾的情绪,尽量温和着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说这个。我还没吃饭,你可以陪我用午餐吗?”
李书意怎么不知道这人处在暴怒的边缘。可他说这种话其实不是有意想激白敬,他是真的觉得如此。
李书意什么都没说,下床进了浴室。
白敬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弯下腰捡起棉签和药,自己给自己上了药。然后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轻按着胃部,等那阵抽痛感稍稍缓解后才拿着东西下了楼。
李书意洗完澡,看时间差不多,走到楼下,一见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就有些无语。
白敬正垂着头揉太阳穴提神,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他,笑道:“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都做了点。”
李书意没吭声,在白敬对面坐下。
白敬把摆放在餐桌中间的黑色瓦罐揭开,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已经炖化成奶白色的鱼汤,煮有冬笋香菇,上面还浮着几颗枸杞,显得格外好看。他拿起一个瓷碗乘了满满一碗,放在李书意面前,又叮嘱道:“小心烫。”
李书意看着这碗没有半点油腥,暖香扑鼻的汤,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拿起了汤勺。
白敬看他只顾着喝汤不动筷,又夹了几个蒸得晶莹剔透的虾仁烧麦放到他碗边的小盘子里,再挑了一小碟软软嫩嫩的蟹黄豆腐递过去。
没一会儿李书意手边就堆满了吃食,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道:“够了。”
以前他手受伤时,白敬帮忙夹菜他尚且要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谢谢。现在他是病了,可离死还远着,用不着对方这么照顾他。
白敬看他是真不高兴了,终于安分下来。吃了几筷子菜,胃里有点东西垫着了,便起身去拿胃药。
他走回来时经过李书意身边,视线扫到李书意光裸的脚踝,忍不住微敛了下眉。
白敬把药吞了,水杯搁在桌上,一声不吭地上了楼。
李书意虽然没看他,但也听到了他吃药的动静,忍不住走了神。
他跟白敬都有胃病。以前忙起来时没几天能规律吃饭,这几年好一些了,而且他在时一向注意盯着白敬,就没再见他吃过药。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李书意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真该去看看脑子。白敬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多少人爱慕崇拜,他却非得把对方脑补成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虫,看人有一点点不顺难受,就上赶着心疼。
真是犯贱犯到骨头里去了。
李书意本来以为白敬回房间休息了,所以等人再回来时,还觉得有些奇怪。
白敬却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李书意面前半跪下来,把他的腿抱进怀里,脱了他的拖鞋,先用手捂了下他的脚,然后才拿起一只黑色的羊毛袜往上套。
他用着一副开会时才有的严肃表情给李书意穿袜子,李书意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袜子都套上一半了,才想起来要把腿收回来,咬牙道:“你发什么疯!”
白敬握着他的小腿肚,皱眉道:“你别动,吃你的,马上就好了。”
李书意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扭转身来对着白敬,又弯下腰去抓他的手想把人推开,结果摸到一层黏腻的药膏,想起来他刚刚被烫伤的手背,瞬间就滞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