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跑过去抱着白意,软软糯糯喊了一声“哥哥”,目光却始终黏在风车上。
白意把风车放到他手里,吹了吹,让纸风车转动起来。他顿时笑弯了眼睛,举着手,也学着白意鼓起嘴巴吹气,“呼呼”吹了半晌,圆嫩嫩的小脸蛋都憋红了。
他们玩得正开心,白敬和左铭远从书房里出来了,左铭远眼角扫到两个小豆丁,脚步一顿,转身朝他们走过去。
李念听到声音回头时,已经被罩进了左铭远站立的阴影里。
左铭远伸手作势要抱白意,故意压沉声音道:“左伯伯要把念念的哥哥带回家了。”
李念这才想起来在书房的事,慌忙推开他的手,风车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了,转身牢牢抱紧白意,想把白意遮住。可是他哥哥比他高,他怎么努力都藏不住,急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哥哥”“爸爸”“徐婆婆”把能想到的所有能帮他的人都喊了一遍。
他才哭了两三声,一只手就越过左铭远把他抱了起来,李念死死抓着白意的衣角不放,天都要塌了似的喊:“哥哥啊!”带得白意都往前迈了一步。那人拉开他的手,问他:“小哭包,谁又惹你了,嗯?”
李念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扭头,见李书意挑着眉,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顿时委屈得不行,伸手抱着李书意的脖子,蹭了他一脸的泪,哭得一抽一抽的,控诉地看向左铭远。
左铭远摸摸鼻子,视线飘忽,不敢说他趁着“大魔王”不在,欺负了一下他家小朋友。
李书意掐了掐李念滑得像果冻的脸,训道:“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哭,不但是个小哭包,还是个小废物点心。”
他把李念放下地,捡起风车给他,让白意带他去擦脸。然后倚着楼梯扶手,上下打量左铭远,慢悠悠地问:“左助理,这几天挺闲啊?”
左铭远脚底像抹了油,飞快朝大门外走,中途不忘扭头道:“我告诉你李书意,小朋友和我的恩怨由小朋友自己解决,家长不许插手啊,谁记仇谁是小狗!”
声音一落人就闪出了门。
李书意哑然失笑,想这老狐狸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欺负小朋友就算了,欺负完了还不敢认。
又往书房那边看,发现刚刚和左铭远一起出来的人已经不见了影。
李书意问许管家,知道那人中午也没吃什么后,也没多说。上楼换了衣服,而后挽起袖子走到厨房,依着穆然教他的方法,在阿姨的帮助下,煮了碗薏米山药粥。
他也不是打算洗手作羹汤扮“贤惠”,就是白敬今天胃病犯了,没去公司。而李书意觉得人家这病吧,多半是被他气的。
他和白敬一直在李念的事上有分歧。白敬想让李念和白意一样,从小就经受严格教育,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李书意不同意。
李念本来就不是白家的血脉,当什么接班人。况且现在白意和李念感情这么好,等长大之后,平白无故成为竞争对手,这份没有任何血缘牵绊的感情还保得住吗。不是他阴暗悲观,为了争权夺利兄弟阋墙这种事,他见得还少吗。
他也没希望李念以后干一番大事业有多大的成就,就让他当个快快乐乐的小孩,按部就班上学就行。当然,若李念以后真有经商的天赋,有这方面的意愿,李书意愿意全力支持他,但绝不是以依靠白家的方式。
他这些分析说起来头头是道,挑不出一点错来,可白敬对李念视如己出,觉得李书意分得太过清楚明白,简直是在划清界限。就为这事,两人一直都不能达成一致。正好前几天李书意发火时白敬觉得他对李念太过严厉,李书意气性上来就回了一句“我自己的小孩爱怎么教怎么教,关你什么事”。
就为这个,白敬跟他冷战几天了,睡觉时都拿个冷冰冰的背影对着他。
李书意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早就想道歉的。但是现在的日子里,还能跟他这么生气的白敬实在是太稀奇了。
面无表情冷着脸,但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把视线落到他身上,睡到中途又翻身过来抱着他的白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李书意觉得自己这种心态不太对,还结合往事认真反思了下。然后发现他这人本质上就是这么恶劣,越喜欢谁越要去招惹欺负谁。过去把白敬气到和他动手,也不是完全无心的。
等他端了粥进了书房,书桌后的人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书意轻笑一声,走过去把碗放他桌上,一点理亏的人要道歉的自觉性也没有,开口就四个字:“把粥喝了。”
人家不吭声,也没有其他动作,端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李书意等了几秒,没勉强,更没劝,就重新伸手过去,语气里带了点遗憾:“不喝就不喝吧,反正我煮的,味道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