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即使李承度口头向王爷指认,但空口无凭,只要郭峰不承认,她也抵死做不知,有循念在,不信王爷能让她按头认罪。

这是凝婉本来的想法,这会子来,本也是想从侯爷身上吃些定心丸,可那几句话一出,凝婉就知道,侯爷心底还是女儿重要些。

至少这会儿仍比她们母子俩强。

深吸一口气,凝婉把胸口翻涌的郁躁平歇下去。

论耐心,她不比任何人差,都忍了七年,还差这么一时半会儿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会儿是久别重逢的父女情在侯爷那儿占了上风,可时日一长,只要郡主慢慢露出本性,情分总有消磨完的时候,到那时才是她们母子真正的翻身。眼下的关键还是要确定郭峰那儿有没有留后患,早做准备,实在不行,这人就不能再留了。

循念那儿……既然侯爷做了吩咐,也只能先按他说的来。

…………

天幕间的黑布盖下,盏盏灯笼被顶上柱,小径也铺了几条烛光交织成的明路,这座原郡守府迎来久违的热闹。仆役站在门前接引,如果这会儿有朝廷老臣在场,几乎都能认个大概,绝大部分是扶侯从洛阳带来的心腹,和雍州的一些官员。

今夜这样大张旗鼓地摆宴,明面上为女儿接风,实际上更是扶侯和这些心腹谋士的小聚。另一方面,他也多少想让女儿扶姣领会自己的意图。

如非必要,他是不想让女儿和自己离心的。女儿和皇帝关系好,他一清二楚,所以以前从不在她面前流露任何野心,但如今局势不同了,宣国公先动手,他再谋算,就是名正言顺,就是清君侧,性质不一样。

扶候要面子,这么多年都维持着爱妻的名声,自然也不希望女儿因这点小事和自己闹,传出去还叫人说一直以来狼子野心,惦记大舅子的江山。

这种旁人不能理解的细枝末节,说来可能都要叫人笑话,扶侯却总是格外注意,只能说仁者见者,每人在乎的东西都不同。

不同于那些喜欢拿捏官威的老官,扶侯甚少在亲信面前摆架子。他如今得众人称一声主公,依旧早早入了席,亲自迎接众人,待见到李承度时更是流露明显笑意,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

两人单独说话,就更没架子了,闲话家常地先问休息得可好,然后玩笑般道:“纨纨是孩子心性,我原还以为她在路上会闹,给你惹麻烦,都做好了赔罪的打算,没想到方才在门前,竟听她那样夸你。悯之,你是得了什么好法子,能收服我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