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姣对人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感觉,厌他、惧他,却又不受控制地依赖他。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李承度那么可怕,他一点都不顺从,总是忤逆她,还会擅自帮她做许多决定,明明心底想着利用他抵达雍州后就让爹爹狠狠罚他。
可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却越来越久,身体也想要靠近他。每次他稍微离得远些,她就会忍不住颤抖,想起那夜冷厉的风和孤狼闪着寒光的尖牙。
几次从梦中惊醒,扶姣抱着被子发抖,最后都忍不住赤足跑向隔壁的李承度。
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这时候却会任她瑟瑟发抖地蜷在怀中,烛光中的无言,竟让扶姣感到了丝丝温柔。
他是个温柔的人吗?不可能,这个词天生就与他无缘。
连日奔波躲避追兵的不安定和脑中思绪的挣扎反复中,扶姣当真病了,浑身无力地发起高热,无法再赶路。
脑袋晕眩的感觉让扶姣几度想吐,朦胧中睁了几次眼,依稀都看到榻边的高大身影,让她稍微有了安心。
但再一次醒来后,屋内空荡荡,仿若万籁俱寂。窒息感瞬间涌上,扶姣眼泪唰得就流了出来,还未出声,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那人走了进来。
她泪眼汪汪地看去,李承度步伐停顿了下,端着药汤走来,淡声道:“该喝汤了。”
一手搭上碗沿,闻到浓浓的苦味,扶姣不由别开脑袋,含着可怜的哭腔道:“我不想喝……好苦,要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