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们突然陷入一片迷之寂静。
“啊,”最早还是身为主人的弗罗多开腔了,他夸张地挑挑眉,煞有介事地点头说,“这个……你是有点难处,对吧?类似的情况我也不是没有……”
“对对,”皮平插嘴了,“傲足家的老头子去年脸上脓疮烂了哎呀血水流的满脸都是,他就不愿意见……啊!你踢我干嘛!”
被质问的梅里绷着个脸,活似被儿子气到无话可说的老父亲。
“要不这样吧,”山姆开腔打破了短暂的尴尬沉默,“我先带无名先生看看他的客房?先让他喘口气吧。”
弗罗多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立刻赞同:“好,无名先生口味怎么样?我们可以把食物送到你房里去,如果你……呃,更愿意独自进餐的话。”
我能说我连我对食物的偏好都想不起来了吗!!
这么一声咆哮在无名内心底回响着。
“不用,如果我有什么需要……我会说的。”无名说完站起身,已经想要以最快速度逃离这被美食氤氲香气笼罩的餐桌了。
于是山姆在前面带路,无名跟在身后,向他的临时房间走去。
接着他发现自己真是太小瞧这些小个子了,就比如这他一开始十分嫌弃的小矮屋,先前哪里能料到屋子纵深竟然这样宽广,且四通八达,房间众多,从这方面来说可以论的上不亚于一个男爵的公馆了。
“这就是你的屋子,还满意吧?”山姆推开一扇门朝里抬抬下巴问,“如果不满意可以换,千万别拘束。”
“不用,”他弯腰进去瞧了一圈说,“谢谢。”
“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就好。”山姆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挺直腰板说。
“不用……”
话音没完山姆就已经离开了,无名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叹了口气,上前关了门,然后扭头站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
还好,这屋里有个非常重要的道具,那就是镜子。
无名现将剑盾置于床头柜边,然后面对墙上的小镜子,慢慢取下了头盔。
即使镜面的清晰度不够完美,但也足够映照出一张非人的面孔。
干枯,萎缩,黄中带黑,皮肤如同死木的树皮一般干巴巴贴在骨头上,扯出头骨的轮廓,双眼是浑浊一片的漆黑,如同无星的永夜。及肩长的头发现在褪成了苍白带灰的颜色,刚从头盔里解放出来还乱糟糟的。
然后他再取下手套,褪去臂甲,卷起锁子甲撸起袖子一瞧,手臂就更像一截干死的枯木了。
即使他一直努力保持冷静,不至于动作颤抖,看清这一切后,他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难怪最早遇到的那俩霍比屯夫妻看到他的脸跟见了鬼一样,而更令人悲伤的是,他也的确想不起自己之前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稍微想象一下外边的霍比特人们如何讨论他这个死活不肯摘头盔的怪胎,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口闷气积郁其中,心情焦躁得很。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