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翘睁开眼皮子,入目是陌生的霜色绣龙纹的床幔,她懵了懵,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转眼间,她猛地又睁开眼。
刘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手支着胳膊,直勾勾地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沈云翘尽可能显得淡然些,她坐起来,但刚刚直起了一半身子,她就默了默,扭头看向床榻下,她的裙子已经烂成了一团破布。
她望向刘曜,“我需要一身衣裳。”
刘曜笑了笑,没说给而是不给,而是猛地一下靠近沈云翘,沈云翘下意识往后退去,她头几乎退到了枕头上,刘曜手撑在她的头侧,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挨着了。他目光一寸寸在沈云翘脸上梭巡而过。
“沈云翘,昨天你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沈云翘还没开口,刘曜又说:“你说你很喜欢我。”
沈云翘闻言,想要偏头,避开刘曜灼热的像太阳的目光,刘曜手却抬了抬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和自己的目光对上。
沈云翘自暴自弃道:“我说了,我很喜欢你。”
“你是因为陆谢春开的狗屁药方,才说那些话的。”
听到狗屁药方这四个字,沈云翘发觉刘曜对于那些话还没有彻底释怀,她看向刘曜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稍稍停顿,她又说,“其实我很不想说那些话的,我也……很不好受。”
刘曜呼吸重了几分,他继续问,“不好受?”
“是啊,很不好受。”沈云翘勾着他的脖子说。
刘曜顿了顿,又问,“你不会离开我。”
“不会。”沈云翘说。
刘曜听罢,又轻轻地牵了牵唇角,他的长相是精致的美,只是过于精致,再加上身为帝王的气势,往往缺少了很多属于年轻郎君的烟火气。
这一笑,他身上那些金雕玉琢的贵气散了许多,多了一些普通人的少年气。
沈云翘距离他只有半寸,见他这样笑,她有些溃败地闭了闭眼睛。
刘曜,他怎么好像比从前还好看了些。
沈云翘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起床,你快叫人送裙子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刘曜直接从床上起身,打横抱起了她。
“刘曜,你……”
“先洗澡。”
好像也是应该先洗澡,感受着身体里那些往外流的东西的沈云翘如是想。
洗完澡就快午时了,再换好衣裳,梳好头发,午时都已经过了很久了。
刘曜一直站在沈云翘身后看她梳头发,见玉林终于给她梳好了,刘曜上前问:“饿了吗?我让人准备好了午膳。”
午膳依旧都是沈云翘爱吃的,沈云翘一共吃了三碗饭,见刘曜拿着筷子的手几乎没动,眼珠子都快定在她身上了。
沈云翘起身,舀了一碗杞参汤放到刘曜手边,“不准看我了,快喝汤。”
刘曜又笑了笑,乖乖喝了这碗汤。
见他终于不看着自己了,沈云翘默默松了口气,一边拿筷子吃饭,一边又忍不住回忆,她刚刚用膳的动作是不是太粗鲁了。
想到这儿,沈云翘又觉得无奈。
她真的太饿了,前几天一直都没胃口,昨天黄昏开始做那种事,一直做了很久,错过了晚膳和早膳,她能不饿吗?
虽然觉得自己情有可原,但沈云翘用食的速度还是放慢了些。
用过午膳,刘曜得知沈云翘不准备补眠的时候,就要她陪他一起去前殿看奏折。
沈云翘还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在门口踌躇几息的赵得信忍不住了,他叫了声陛下。
刘曜今日心情好,连带着看赵得信的目光也温和不少。
赵得信道:“陛下,宋大人求见。”
不等刘曜开口,他继续道:“说是有关济南旱灾一事。”
刘曜皱了今天第一个眉。
“快去吧。”沈云翘闻言道。
刘曜沉默了一下,又看向沈云翘。
沈云翘在美人榻边坐下,“我在这儿等你。”
得了沈云翘的回答,刘曜才往前殿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她,“我会尽快回来的。”
沈云翘应了一声好。
等刘曜走后,沈云翘坐了一会儿,刚刚刘曜在这儿的时候她不困,看着他的脸还觉得精神抖擞,可现在刘曜不在了,她独自待着,就觉得有些犯困了。
沈云翘准备去睡一会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
她叫了声赵总管。
赵得信听见沈云翘的声音,连忙从外头进来,又和煦地问:“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沈云翘说:“赵总管,我要一碗避子汤。”
赵得信:“??”
他脸上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昨晚陛下的寝殿里发生了什么,就算他昨天晚上不知道,今天早上也有知道了。
今天早上是玉林和其他几个小宫女收拾的龙床,而他身为陛下的贴身心腹,自然从宫女口中得知了情况。
“不行吗?”沈云翘问。
赵得信心头发慌,“姑娘,奴才做不了主,得听陛下吩咐。”
沈云翘看了他眼。
赵得信口有些泛苦。
沈云翘倒也没有为难他,“你下去吧。”
赵得信应了声好,只是往外走了几步后,他又转过了身来。陛下和沈主子生气的这几日,整个乾明宫可谓人人自危,今儿好不容得见陛下笑颜,要是再和沈姑娘不虞,想想那糟心的日子,赵得信忍不住张了张口,“姑娘……”
“嗯?”沈云翘问。
赵得信说:“陛下从燕山围场回来后,就下旨修缮凤仪殿了。”
凤仪殿和乾明宫一样,处在皇宫的正轴线上。
和乾明宫不同的是,乾明宫是帝王起居之所,凤仪宫历来是皇后的住所。
沈云翘哦了一声,“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