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生意之间总归是要斗法,但像王矮子家这般无赖的绝无仅有。
且他们不挑别人欺负,光挑沈怜雪这样的孤儿寡母,她孤身一个人带着女儿,没有婆家也没有娘家,孤零零的,身边连个帮衬都没有。
便是心生不甘,便是满怀怨恨,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沈怜雪呆愣愣站在那,从未生过的委屈突然袭上心头。
他们不过是欺负她孤儿寡母,不过欺负她没有亲人。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人欺负。
凭什么这些人就可以这么肆意无赖,毫无顾忌地侵吞别人的生意,并且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洋洋。
而她,就要被剥削,被欺辱,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
沈怜雪低下头,心中又酸又涩,难过到了极点。
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日子这么难,眼看刚有起色,转头就被洪水吞没。
就在这时,熟悉的童音在她身边响起。
“娘,娘客人还等着呢,”沈如意用自己柔软温热的小手握住母亲的手,“娘,咱们不怕他,他是坏人,坏人不会有好报。”
沈如意稚嫩的童音在摊位前响起,熟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沈怜雪白了脸,便不由出声安慰。
“老板,你这煎饼是真好吃,”有个中年男人道,“我家娘子买过那家的煎饼,鸡蛋壳子都没弄干净,酱料的味道也不对,煎饼皮有厚有薄,做得很是敷衍。”
他一一列举,然后咧嘴一笑:“我就跟我娘子说,咱们辛苦一整日,就要吃好的,便是在这街市上采买早食,也要选做得好的来买。”
“既然是为了口味,就不管售卖几何。”
他的话得到了许多老食客的赞同:“就是,咱们也不缺那一文钱。”
赞同声此起彼伏,沈怜雪心中的抑郁略有些散去,她强打精神道:“多谢诸位,谢谢大家的支持。”
她在锅灶上倒了一勺面糊,继续做起煎饼来。
虽然还是有不少老食客支持,也有人极度挑剔不喜略有些脏的摊主和摊位,但沈怜雪今日的生意确实是这几日里最差的。
一直到巳时,也只卖出一百多份,放在炉灶边上笸箩里的油果儿还剩下几十根。
她摊位前的客人越来越少,而王矮子家的客人却越来越多,两口子笑得都要合不拢嘴,那媳妇子更是欺人太甚,是不是说上一句:“咱们小本买卖,能糊口就行,之前那定价着实是有些高了。”
她反复这么说着,有那喜欢贪小便宜的就说:“可不是,不过一个份煎饼,哪里值那么些钱。”
王矮子家摊位前那可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沈怜雪这边终于没了客人,小推车里还剩下不少油果儿、蛋、菜,沈怜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微微叹了一声,不再强颜欢笑。
沈如意担忧地看着母亲,见她紧紧抿着嘴唇,眉目紧蹙,便知道她心中定是难受极了的。
她心里很是着急,却又不知要如何安慰母亲,也不知要如何解决眼前困境,只能跟着干着急。
这会儿灌汤包摊子里,卫月娇也差不多忙完,她洗干净手过来,见沈怜雪那个样子,不由道:“这王家也真不要脸。”
沈怜雪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