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第三日,团团食肆的新菜品是青梅酱烧鹅。

鹅比鸭子和鸡都大,一整只烧鹅可以出四五份菜品,每份同烤鸭一样价格,会多送一盒青梅酱。

烧鹅的味道跟熏鱼和烤鸭又有不同,是酸甜口的,喜欢这个口味的人,比如沈如意和裴明昉都特别喜欢,不太喜欢的,大概就没那么狂热。

但汴京喜甜者甚多,昨日的烤鸭风头正劲,今日烧鹅又来,让团团食肆一下成为东汴河大街的热门,即便是有对食物没那么挑剔的普通百姓,也会好奇上门去瞧。

沈怜雪他们都以为过了最热闹的前两日,第三日生意会平稳下来,却没想到,第三日却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更有甚者,今日依旧有人给他们送花篮。

第一日是裴少卿送的,昨日是裴明昉亲自经手,送过来的花篮素雅安静,绿意盎然,很是有些新意。

而今日,却到了赵令妧。

公主殿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甚至送的不是花篮,是由各色花卉山石组成的花山。

沈怜雪早晨过去开店时看到那彷如仙境的花山组景都惊呆了。

沈如意识字,虽然不多,但家人的名字她还是认识的。

待看到花山上飘摇的明懿公主落款时,也跟着惊呆了。

裴少卿送的花篮大众而凡俗,裴明昉的则高雅清贵,他们都没有留名,到了明懿大长公主这里,她可从来不做匿名送礼的事。

要送,就送最有排面的,要挂,就挂自己的大名。

明懿大长公主就是这么利落的人。

果然,因为前两日的口碑积累,也因为这漂亮的花山,更因为明懿大长公主的名头,今日里客人如织,原本安排好的休息也休息不了,所有人都在食肆里忙得团团转。

沈怜雪原本准备了四只烧鹅,因为烤制时间长,又费功夫,四只已经是如今的极限了。

她一个人要管后厨,要盯前厅,自然没有那么多精力。

这四只烧鹅也不过就出了二十份,因为是新菜,每份价格也贵,他们都以为过了午时才能卖完。

结果一摆上来,食客们问都不问,直接一扫而空。

沈怜雪都愣住了。

食客就道:“老板,多准备些菜品吧,二十份太少啊。”

沈怜雪道:“好的好的,下回会多准备,如今铺子里人少,往后人多些便好。”

待到这日晚上,他们又是早早便打样,倒也不是因为没有生意,只是因为食材都卖完,没什么剩余,根本没得卖而已。

打烊之后,食肆的所有人坐在一起,大家依旧围着暖烘烘的火炉,一人捧着一大碗酸汤牛肉面,正在大口吃着。

酸汤是用沈怜雪自己做的酸辣鲜姜做调味,味道又香又辣,酸香可口,特别开胃。

沈怜雪叹了口气:“以为今日会好些,没想到今日最忙。”

沈如意都跟着忙了一整日,这会儿靠在母亲身上,正捧着小碗喝牛肉汤。

“还好还好,明日卖熏鱼,能轻松不少。”

相比费时费事的烤鸭和烧鹅,熏鱼最好做,而且数量也多,食客还喜欢,倒是所有招牌菜里最省心的。

但相对的,不会引起食客们的追捧和哄抢。

不过这些对于沈怜雪他们而言,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能稳定出菜,让食客少等甚至不等,才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沈怜雪用帕子给女儿擦了擦嘴,道:“今日辛苦了,明日我便寻牙行行老,让他们帮忙寻一个白案大厨。”

所有人这才欢呼道:“好!”

待到第四日,这一日居然还有人送花篮。

不过今日的花篮就多了几分童趣,有许多漂亮暖橘色小葵花,花篮整体可爱又温馨,让人一看便心情极佳。

有了前面几日的经验,食客们倒是见怪不怪,但还是同沈怜雪道:“老板,忒厉害了,也不知有多少汴京权贵喜欢你们家的菜品,就算只有明懿大长公主,也让人艳羡。”

沈怜雪谦虚道:“是公主赏光罢了。”

今日这花篮,沈怜雪当真没什么头绪,她问女儿:“你知道是谁送的?”

沈如意在花篮前来回踱步,片刻之后道:“可能是宁哥哥家送的,这里面的花都是我喜欢的。”

沈如意喜欢的,就是赵允宁喜欢的,既然别人都给了花篮,那赵小世子怎么可能没这个排面?

沈怜雪倒是没想到会是赵允宁送的,她也看了看那一整排一模一样的花篮,不由笑了:“团团,咱们食肆多亏了你的面子。”

这一模一样的花篮,倒是有点像那位小世子的性子。

她打趣女儿,结果女儿根本不往心里去。

“小事情,小事情,”沈如意背着手回了食肆,“不用宣扬。”

沈怜雪跟在女儿身后,给她正了正发髻:“好的团团老板,不宣扬。”

因她如今也是食肆老板,所以孙九娘直接给她引荐了牙行行老,这位行老姓王,人称王行老,他做这一行三十年,在东汴河大街,就没他不认识的人。

沈怜雪赶在下午有空闲时,才挤出时间过去寻他。

“行老,我们得寻个白案厨师,要力气大能掌厨的,若是能来,每日五百文并每月分红,”沈怜雪很干脆,“但也有一点,需要人实在事少,男女都可。”

王行老点点头,起身从身后的一整排柜子里打开一格,取出一份厚厚的册子:“好说。”

一日赚五百,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这还不算每月分红和一日三餐,做这一份行当,意味着每日纯赚五百文。

所以在汴京,只要是手艺人,能有自己吃饭的本钱,加之勤劳肯干,就可以生活富足。

沈怜雪开的工钱高,要求自然也不低,但王行老简单一翻,就给她翻出来几个人选。

这里面有男有女,听起来都很不错,不过有一个年纪很轻,只有二十三四的年纪。

“这个孩子我觉得不错,”王行老捋了捋胡子,“他家原是点心铺,他从小就在铺里做活,手艺都是跟父母所学,别看年轻,已经上工十几年光景了。”

“只是后来他父亲重病,母亲也跟着一病不起,他姐姐因为不能生养被婆家打骂,被休回家后人也病了,这一家的重担都落在十几岁的他身上。”

王行老叹了口气:“后来他父母相继过世,他家的铺子因无力维系,也退了租,如今正带着姐姐在各处上差,只是因为要看顾姐姐,无法长做。”

沈怜雪问:“他姐姐什么病?”

这样的人力厨师,一般铺子即便会用,也用不太长。所以这位名叫孙小吉年轻厨师就只能西家做几日,东家做几日,若非手艺是真好,他频繁归家照顾姐姐,不顾铺子的生意这个缺点,可能以后就真寻不到差事了。

说到底,还是王行老有善心,愿意费劲给他寻差事罢了。

“沈娘子,咱们都是熟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所以便同你说实话,”王行老叹了口气道,“他姐姐有点怕人,不太肯同外人说话,也经不得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