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上着妆,霍茵茵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雪姐,她要不行了,你可要见她?”
沈怜雪略想了想,才明白她说得是谁:“沈雨灵?”
霍茵茵点头,笑着说:“是啊,她在大牢已经待了一年,如今怕是熬不下去,眼看要不行了,雪姐若是有话要说,一会儿宴会结束便去见见她,若是没什么想说,那我便直接处理便是。”
对于这个已经状似疯癫的女人,几人都很不喜欢,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中都没什么感慨。
不过沈怜雪还是看向裴如意:“团团,你可想见她?”
裴如意略微眯了眯眼睛,她道:“还是要见一见的,兰婶婶,待到宴会结束,我同母亲一起去见她。”
裴如意笑容淡然:“毕竟也是我姨母不是。”
霍茵茵看了她一眼,不由笑着摇头:“你这丫头,比小时候还要贼。”
宴会自是隆重的,两个孩子被放在主位上,就陪伴在霍皇后的身边。
即便宫宴上有那么多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两个孩子也都安安稳稳坐在躺在自己的摇篮中,或笑或坐,或玩或闹,活泼又健壮。
这般模样,差点把宗室里的老人家看得老泪纵横,险些没跪下哭喊祖宗保佑了。
在热闹的周岁宴过后,裴如意跟着母亲一起,被宫人引导着进了大牢。
她们两人都没进过大牢,此时一进去,就感受到里面扑面而来的潮湿血气。
引导的女使约莫三十几许,她低声道:“夫人,小姐,若是觉得里面气闷,少说几句便是,里面湿气深重,不宜久留。”
沈怜雪点头:“知道了。”
沈怜雪紧紧牵着女儿的手,领着她小心翼翼顺着湿滑的楼梯往下走,一直来到大狱深处,才在一间单独的牢房中看到了躺在杂草里的沈雨灵。
说实话,若非女使坚定引路,她们母女两个都看不出这是沈雨灵。
被关入大狱一整年的沈雨灵已经灰白了头发,她整个人骨瘦如柴,如同她身下的干草一般枯萎凋零。
她脸上有着明显的干瘪,那是因常年饥饿而引起的消瘦。
听到脚步声,她依旧半眯着眼睛,看着石墙上的斑驳苔藓念念有词。
“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她似乎在疑惑,又似乎只是不知所谓的低语。
沈怜雪捏了捏女儿的手,略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女儿身前。
她怕裴如意害怕。
但裴如意却对这个阶下囚一点都不惧怕,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沈雨灵。”
躺在草席上的沈雨灵猛地闭上了嘴,她挣扎着从草席上爬起来,费力地仰头望外面看过来。
然而,借着宫灯的昏黄光芒,她只能看到一片衣香鬓影。
“是你!”沈雨灵那张犹如骷髅的面容狰狞起来。
“是你!是你!”
沈雨灵神神叨叨地喊:“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