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大个人,明年便要弱冠,还不如你妹妹稳重。”
裴少卿很是羞愧,这个心高气傲的小诗仙,在家人面前从不敢拿乔。
“是,孙儿知错了。”
他今日确实很是诚恳,也确实知道自己错了,因此赵令妧虽一开始挤兑他,这会儿倒是软了口吻,满心皆是谆谆教诲。
“你知道错,我也便多说几句,”赵令妧看着眼前的孙儿,眼眸里是弄得化不开的疼爱,“你母亲去的早,边疆又苦寒,也正因此,你父亲便把你送回来,交由我抚养。”
“你少年天才,诗词歌赋皆是上乘,若京中少年能得你一半,那都是人家祖坟冒青烟,我赵令妧的孙儿,就是比旁人强。”
“但你也很懂事,从小到大,你都不让我跟你二叔多操心。你爹是你个执拗性子,他只把自己当成是大宋的将军,一心都是继承父志,坚守家国,也正因此,他对你便少了些慈父关怀。”
“你虽有父在上,同无父无母倒也没什么不同。”
这话说得很重,却说尽了赵令妧对家中的眷恋,对自己的儿孙的回护。
“你能有如今这般出息,我跟你二叔都很欣慰,我不是个会教孩子的人,你爹跟你二叔性子都拧巴,待到你,我便不怎么多管你,让你自由自在长大。”
“我的儿孙,自是没有蠢货。”
赵令妧这般说这,轻叹一声:“有些时候,不需要我多教导,你们便都知要如何行事,你如今所为,祖母都知道,对你的选择,祖母欣慰也心酸。”
说到这,她轻轻攥住了裴如意的手,似是舍不得身边这个贴心的小棉袄。
一个裴字,一个赵字,两家姓氏压在了所有的孩子身上。
可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儿,都出落得这般聪慧懂事模样,就连只有十岁的裴如意,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赵令妧欣慰,心酸,也更心软。
所以她永远是外人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长公主,永远是朝堂上无人可以反驳的巾帼,是身后有满门忠烈的将军遗孀。
赵令妧垂眸看向已经眼眸泛红的裴少卿:“可祖母毕竟已经老了,不能长久陪着你。”
裴少卿跟裴如意不同,他母亲早逝,父亲经年不见,边关苦寒危险,不知何时就会天人两隔。
赵令妧看向被她一句话说出眼泪的裴少卿。
“咱们都不着急,慢慢寻,总能寻到一个人知你,懂你,爱你,愿意握紧你的手,陪伴你走过余生岁月。”
“如此,可好?”
裴少卿使劲点头,眼泪顺着年轻的脸颊滑落,啪嗒啪嗒滴落在膝上的青竹绣纹上。
赵令妧眉目舒展,笑容恬淡,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好,这不是很好,以后有何事都不要小孩脾气,坐下来把话说开,这不就简单了?”
裴少卿低下头,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喃喃道:“孙儿知道了,但凭祖母安排。”
裴如意仰头看向赵令妧,赵令妧歪着头,冲裴如意挑眉一笑。
再面对裴少卿时,声音依旧慈悲伤感:“咱们慢慢看,漫漫寻,祖母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裴如意:“……”
我的奶奶,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