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对季雨阳说,“乖乖你不是想知道我晚上都干嘛去了嘛?这所监狱的底下还有个地下实验室哦。”
“不是吧?”季雨阳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洛其就在这个孤舟基地里?”
“没错,这所监狱建于40年前,当时这里可没打算建监狱,而是按精神病院的规格建的。但是在建好之后却因为一些政策上的原因而废弃,三年后,监狱的地下部分正式改建成了一个生物实验场,地面上的部分当时是用作一些支援性功能。又过了两年,一些死囚被送到这里来充当小白鼠,地面上的设施就改建成了监狱的样子。这里原本的名称叫做孤舟生物试验基地,是一所官方研究院,但它正式运行也就不过10年时间,后来研究人员都撤离了地底的生物试验场,只有监狱部分仍作保留。”
“大概在30年前,孤舟基地被英才基地收购,这个过程我并不清楚,而且也不是重点。孤舟基地从此就成为了英才基地的分部,英才基地的一些需要人体试验的项目就被搬到了孤舟基地这边来。”
“重点是,现在孤舟基地仍在英才基地的掌控下运行,地面上监狱的犯人就是孤舟基地的小白鼠,而洛其现在也被关在孤舟基地的9号试验室里。”
季雨阳说,“所以你夜里就是去这个孤舟基地吗?”
“是的乖乖,这个基地的入口就在化验室的底下,所以我要借你的衣服先潜入监狱里,再从化验室下到地下试验室。当然了这也是以防万一,就算不借你的衣服我也有办法进去啦。孤舟基地的存在这座岛上现在只有狱长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跟英才基地是合作关系,英才基地每年给他们一笔巨资,他们就让基地的研究人员在这里拿囚犯们当小白鼠。这里分区是有原因的,一些常规性试验药物会被投放到A区犯人的食物中作临床试验,要知道英才基地也作一部分常规药物开发,这是他们重要的经济来源。而B区,则是他们选择的一些生物样本,作为一些神经性药物的临床研究,这类药物本身其实也是合法的,只不过法律不允许在药品未开发完成之前用于人体临床试验,但基地却在这里做了。还有一部分就是地下试验室,那里关着许多他们特意挑选出来制作特殊药物的生物样本,而在地下试验开发的药则是一些特殊用途的药物,表面上并不合法,但许多合法的或不合法的机构却都需要它。”
越舟脑袋一炸,“毒品?”
“有一部分致幻和麻醉药物可以被列入新型毒品的范围,除此这外他们还开发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可以辅助进行洗脑的药物,影响大脑中记忆蛋白质的药物,还有一些无法医检出来的激素、毒药、自白剂什么的。”
越舟听得头皮发麻,他已经预感到孤舟基地跟自己案子的关联性了。
“可是小言,这么说起来,南柯岛监狱不就跟被英才基地包下来没两样嘛?既然他们权力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把佟君弄出去?”
“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就算基地需要佟君在岛上进行项目研究,也完全可以想办法把他的案子销了,让他专门待在孤舟基地里……”
说到一半,沈言突然住了嘴。沈言想起前不久问佟君为什么不加入基地时他说过,他不想过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沈言无比鄙视,既然已经干过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了,干脆就一黑到底也算是条汉子,这么不干不脆的是怎么回事?走傲娇路线吗?
“小言?”
“哦,没什么,”沈言摆摆手,“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或者他也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想让他吃点苦头吧。”
见说到了跟自己有关的事,越舟着急地把话题扯回来,“你上次问了我关于那批毒品的事……”
“没错,我们怀疑那批货并不是毒品,而是与基地有关的某种药物。这段时间外面的人也帮我查了不少东西,除那批货物神秘消失以外,还有一件古怪的事。你提到的那个鉴定科的小王,王学斌,在你入狱后不久就被人发现溺死在老家的池塘里。”
“什……?!”
“别激动,还有,”沈言按着他的肩膀,尽量用不刺激到他的柔和声音说,“那天你们一起执行任务的小队,除你之外的11个人……只有毛宏亚还活着。”
就算沈言不想刺激到他,但这个消息本身就已经够刺激了。越舟一句话都没说,但脸上的血色却瞬间退了个干净。他把沈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下来,抓着沈言的手抖个不停。
“……怎么回事……”
“你们队里有个叫袁昌群的队员……”
“是老三,老三怎么了?”
“他想替你翻案,被上面调到了边境的一个小镇。上面本是想把他调离事件中心区,但他却在那里碰上了你们执行任务时那个被收买的哨兵。他想办法让那个哨兵信任他,把他介绍给那批货的老板。他……他很聪明,很快就查到了货源……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我的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但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越队长是冤枉的……”
其实真相远远不止如此。发现袁昌群的是暗剑一队的队长徐灵,徐灵潜入基地的一个制药厂,在地下室里找到了袁昌群。那时他四肢的骨头都被打断了,皮肤上一片片的都是已经溃烂的刀口,那些人就这样把他扔在那里等死。袁昌群查到了这个制药厂的不少事,他就快要接近真相,却在此时暴露了身份。
沈言的任务里并没有调查越舟一案的项目,但徐灵敬重袁昌群,也知道越舟其人。他在沈言出发之前私下暗示沈言调查这件事,越舟一案要翻案还是得从外面下手,但徐灵毫无头绪,只能让沈言从越舟这里找到蛛丝马迹。等沈言反馈给他线索后,他再在外面根据沈言的思路来调查。
越舟双目血红,抓着沈言的手掐得死紧。季雨阳想去把他拉开,但终究没动。他已经明白了越舟是被冤枉的,他正为自己之前的天真而羞愧。
“……其他人呢……”
“袁昌群的行动打草惊蛇了,在他死后不久,你的小队被派去执行一次任务,只有毛宏亚一个人活着回来。”
“毛子……他怎么样了?”
沈言沉默了一下,说,“双腿截肢,眼睛也失明了。”
“越舟,不是没人相信你,而是相信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屋里静得可怕,越舟低着头许久没说话,只有抓住沈言胳膊的那只手的力道在昭示着他压抑的愤怒。沈言以为他要么大哭一场要么大闹一场,他都做好了怎么向狱长解释书房为什么会被砸的准备了。
但越舟很久都不动不吵,直到有红色的血滴到浅色的毯子上,沈言才发现他已经在嘴唇上咬了一道狰狞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