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似的,疼得慌,好一会儿才笑道:

“公子,只是送去俞相府上住着罢了,俞相一向不沾情爱,如何会那般待您?”

馥橙不吭声。

他不喜欢跟睁眼说瞎话的人聊天。

春喜只好转移话题道:“您瞧这画舫布置,处处用心,光说这黄花梨木榻,就最是养人,太子爷如此惦记着您,怎会让您受苦?”

不让受苦,却要把病重的青梅竹马送给死对头玩弄以骗取情报?

一国太子沦落到用这种下作手段?

馥橙无声地摇了下头,安静地想了想,才仰头靠在枕上,侧头去打量春喜。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自己的丫鬟,也是第一次尝试对着身边的人使用占心术。

原本春喜给他下毒,馥橙想着自己反正病入膏肓不久于世,如何都治不好了,多吃点毒或者少吃点都没有区别,也不想为难春喜。

毕竟春喜作为一个丫鬟被派来对付他,身家性命定然也被捏在幕后之人的手里。

馥橙愿意顺水推舟配合她,就当还她这阵子的照扶之情。

可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因为春喜居然开始为太子说好话洗白太子了……

这是馥橙,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绝对不能接受的。

好一会儿,馥橙才收回目光,不再说话了。

占心术明明白白展示了春喜的来历……

原来春喜是皇后派来勾引他给他下毒的人,为了让太子厌弃他,不再搞断袖,老实给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为了挽回太子在老皇帝眼中的糟糕形象,从而保住继承权。

哪知道春喜见了病入膏肓的他,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杀他,便偷偷换了别的药,又投靠了太子,帮着太子给他洗脑。

馥橙知道春喜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过得好一点,能活下来受太子庇护,可有些时候,不是想活就能活的。

小丫鬟太天真了。

占心术极为耗费精力,馥橙有些疲惫地躺下,不再去管体内蔓延上来的疼痛,只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那双通透澄明的眸子仿佛寂静的秋夜,眸色淡淡地看着春喜,对方却怎么都不敢回视他。

其实说起来无非就是那么些古旧穿越桥段。

馥橙前世本来是一只被子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了,穿的还是太子李赟的青梅竹马,一个闻名天下的病美人。

据说这美人自幼与太子相识,是已故国师唯一的儿子,默认的未来太子妃,不仅身怀占星之能,姿容更是举世无双。

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他着迷。

而李赟作为当朝太子,资质平平,没有当皇帝的本事,却有继位的野心。

虽说十年太子职业生涯,李赟愣是没什么建树,但怎么说他也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就凭血统这一点,太子继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无奈老皇帝越老越多疑,生怕儿子造反,愣是撑到如今年近花甲了,还不肯退位,甚至到处求仙问道,妄想长生不老,再坐五十年皇位。

理想很丰满,可惜北朝历经三百年,已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老皇帝再不想放权给儿子,也撑不起摇摇欲坠的江山。

就是在这个时候,新晋内阁学士俞寒洲横空出世。

他自请出战,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收复了北朝失地,将东边的突厥、南边的海寇收拾得服服帖帖俯首称臣不说,还同西边最为强势的西楚王朝签订了长达十年的和平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