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也才十九岁啊。
“卞姑娘,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不要恨我。”
付槐玉还是哭,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捂都捂不住。
可是,明明古人对伤的重不重,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吗?
原来古人也是人啊。
张哲怕了片刻,但是看她哭成这样,自己也就不那么怕了。他露出个微笑,道:
“卞姑娘,别哭了……。昨日,张哲在曹大人的洛阳北部府衙门口……背了……背了……五色棒禁令,禁令第一条……。”
禁令不多,十条而已。
付槐玉却在听到第三条的时候,愣了片刻。
张哲咳着血,笑了。
果然啊,就说一般女人怎会有这样的见识和眼见。他以为,面前的付槐玉是被拐卖进楼的官家女子。
而付槐玉是瞬间想明白了,川化楼到底在藏什么。
张哲紧紧的闭上眼,只是扯过她的袖子,一声撕开,又在她震愣的片刻,推开她,自己握紧簪子按住伤口站了起来。
他为了送书,故意调戏演上一出强迫的戏码,闹大事件,既能利用了付槐玉引开视线,吸引注意,藏住真正的血谏书,又能让曹操过来,而在门口推开阿饼的那一下,把血书塞到了这个孩子的衣领夹层里。
牡丹花下死,自己这样利用女人和孩子的小人,不配。
张哲站起来,推倒了桌案摆件,这才退到门口。
他对坐在地上的付槐玉,道:
“卞姑娘是好人,曹大人是枭雄,张哲相信你们,成全你们,姑娘要出楼,不用黄金万两,张哲送你一程。这是张哲对姑娘……最后的补偿。”
这出楼之礼,不是黄金,是人命。
付槐玉看见门被打开,张哲站在门口,外面的光照了过来。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再落不下一滴泪,而是朝那逆光而站的身影,深深的拜了下去。
冰冷的盐水再次泼来,回忆到这里结束,再清醒,便已经在这严酷的刑房之中。
“张哲大人,姓张……,张常侍…也姓张……,都是张…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她喘了口气,又道:“云泥之别。”
付槐玉只要有点力气,嘴上就没有吃过亏。
张让瞪起眼,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配和那种奸猾钻营,甚至把自己都瞒过去的小人相比:
“你说什么?!!!!”
他被气的在刑房里走来走去,看到什么刑具都觉得格局小了。
“贱人!找死!!!”
最后,张让拔出了架子上的宽刀,最朴素的杀器往往最朴实无华,反正她死了之后,东西也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了。
他朝刑架上的付槐玉一步步的走来。
付槐玉看着那凌凌宽刀,哈哈大笑,道:
“一路走来,无人惧死,张常侍还不明白吗?!”
“无人惧死,何以死惧?!!!!”
张让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怕蹇家,他也不怕曹家,但是他怕这些铮铮铁骨,他必须要让这些疯子闭嘴。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闭嘴,才不会让人害怕和恐惧。
宽刀挥来,乌发飘落。
一人踹开刑房的门,一支短戟直直飞来,震开了张让手里的宽刀。
张让看向那个蒙面黑衣人,刑房外面的守卫已经倒了一路。
恨恨的骂了一句。
自己在府里养了那么多的府兵,竟然能被此人杀进这个地方,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