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已,剥掉那成熟的外表,柳下溪心里隐藏着滚烫的血液。
在寂静无人的大堤上,柳下溪停下了车。
邹清荷把脸搁在他的背上,闷声不吭,柳下溪也没有出声,静静地保持着那个让他依靠的姿态。
“你不逃开么?”柳下溪的声音有些嘶哑,其实是由于颤抖形成的低音。
“是啊,为什么不逃开呢?”邹清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下午总想到你,想着想着,心乱得跟打结的毛线团似的,想着若是柳大哥有了女朋友不再理我了,那怎么办呢?想着,柳大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伤心,心里就很不舒服。我想,我是自私的罢,厚脸皮地一直霸占着柳大哥不想放手呢。”
“这是条很窄很崎岖的单行道,很难行,我是不爱女人的人,你跟着我,就走入了歧路,回不了头了,你怕么?”今天有带烟在身上,想抽烟呢。
“现在就怕得不得了。”脸在他背上蹭。被人这么喜欢着,光想想心就跳得快从嗓子里倒出来,心跳声真是响得很大声呢,柳大哥有没有听到?
“我们拍拖吧。”烟从手上掉了下去。
“柳大哥你在发抖呢,是害怕么?”
“怕被你拒绝啊。”
“夜风吹来很舒服呢,我也喜欢柳大哥,很喜欢,超过喜欢姐姐的喜欢。”停顿了会儿,“我们就拍拖吧。”
两人同时笑出声来,甜蜜里带了点羞涩。
第28章 初夏蛙鸣-08
柳下溪回到家,先给林副队长去了电话,本来想简略地把自己的取证与推测一一说给对方听,不过林副队长却率先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回局里再说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听口气很疲倦的样子。
柳下溪苦笑地放下电话,他总容易忘却他们的工作态度:下班后不谈公事。
“柳大哥,可以用洗澡房了。”邹清荷浴后如苹果般染上红晕的脸蛋,目光闪闪晶晶发亮,扑闪间迅速移开,这孩子!看他这样子柳下溪就想笑,不过他几十个小时没有闭眼,身体也疲倦了。
等他冲完澡出来,发觉邹清荷躲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这孩子是害羞了吧,他莞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人是很累,可大脑皮层活动却依旧丝毫不见减弱,头发湿湿的,斜枕着沙发,闭上眼睛慢慢地……他睡着了。
柳下溪早上是在自己的床上自然醒来的,错过了平时的晨跑的时间,房门是开着的,早餐的香味飘了进来,他掀开薄被,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昨晚最后的记忆是靠在沙发上,清荷他怎么在不惊醒自己的情况下,把他移到床上的?
柳下溪看到地面上有明显拖动的痕迹:原来邹清荷推动了沙发,把沙发与床并齐后,在把他拖到床上去的。居然睡得这么熟,这孩子真是……
邹清荷没在家,粥饭与油饼还有点温热,下面压了张纸条:“我上学去了,记得吃早餐。”柳下溪心里灌了蜜似的,脸上尽是傻笑。
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推开门见到的却是李果丧气的脸,这人工作时总显得没精打采。
“这是怎么了?”柳下溪轻快地笑,先给自己泡杯茶。
李果闷闷不乐,横了他一眼:“还笑得出,出大事了。”
“噫?”柳下溪坐下,其他同事都还没有见到,明明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林队今天要去地区总局挨训,听说昨天在押送李喜香回来的时候,李喜香突然跳车,摔成了植物人。她家人去地区公安局把我们给告了。上面派人来接手这件案子。还有陈建国,进来后一句话也不肯说。还有还有,把烧焦尸体挖出来的老杨与小杨,上吐下泄住院去了。还有还有,陈建国的老婆也住院了,说是差点流产了,听说也要算在我们帐上。怎么办啦?当时开那辆倒霉车的吴海停职了,听说大家伙都有抵触情绪,大概只有我们俩来上班吧。”
真意外!这事儿怎么就异军突起了?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怎样?现在是真空时期,汪队又不在,林队也不在的话,没有人作主,还破什么案,上面来的人,个个是大爷。”
柳下溪摇摇右手食指,正想说出自己私底下的计划,却见林副队长走进来,满脸倦色,只是对他们点点头:“证人证词整理好了么?把材料给我。”
李果来得早,就是在整理材料。
“小柳,你跟我一起去地区总局吧。李果,去证物室把证物取来。”
“林队,不如下午再去局里。”柳下溪在李果走后,对林副队长提议道。
林副队长看着他,按住自己的头,人倦得很:“有眉目了吗?”兴趣不大地随口问问。怎么就在汪队长不在的时候,来了个人平地起春雷呢?想想要担的责任与要挨的批评,今年的奖金怕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