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啊。”郭局开口了。“你前段时间跟进的映月山庄的案子怎么没把资料交上来?”
柳下溪语塞,不知道结案陈词怎么写。姜远华的绑架只能算是场闹剧,蔡叔早已把那件事结了案。龚强的死牵连到军方的行动不方便写,李成生的失踪虽然可以断定他被吕文将杀了,可找不到尸体……吕文将又疯了,法律不会制裁一个疯子。陈旰医生的证词不一定会得到承认,除非他有录音吕文将的记忆。莫雨衣与刘姓工人的失踪现在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还没有证实。相关人员的帅轩已死,徐念余记忆有问题,涉案的徐父自杀……有关林天杰涉入的部分只能算是推测并没有证物与证人。
见他不开口说话,郭局体贴新进人员的难处笑道:“你还不会写这个吧,本来是带你的老蔡负责教你的。哎,可惜他出了这种事。
你们队里应该有人来教教你的,这些小鬼头居然欺生!说到老蔡……你要用心点把真相查出来!这件案子跟军方合作,你可不能丢了咱专业人员的脸啊。奇怪,军方的人过了时间还没到……”
“是!”
姗姗来迟的军方代表终于敲响了房门。
居然是齐宁!
柳下溪讶然之余又欣然。应该是他才对!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齐宁因这事受到连累也只有因这事而重新得到将功折罪的机会。
两人出了大门,齐宁笑道:“我的出现,你一点也不吃惊。我可不是来帮你的。”
“难道还阻拦不成?”
“呵呵,老实说军方觉得很丢脸,这案子迟迟破不了,让精英们脸上无光啊。”
“怎么会让你戴罪立功的?”
“我家老头生气了,大吵大闹了一番。老头子认为自己干革命一辈子,从来没有占过社会主义一针一线,临老了平白地让红旗下长大的儿子受这种冤。事情一闹开,反骨仔小罗(就是化名为任华年的那位)说了实话。其实他在跟着龚强身边的期间,看到他生不如死特别难过,认为他那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好。龚强身上的旧伤不用药麻醉的话,疼痛使得他无法好好地活上一分钟。但是随着药量的增加,连麻醉剂也无法好好地让他得到喘息。小罗跟不想活的龚强商量了一番才进行了那桩看上去的谋杀案。其实根本没有人找上小罗让他杀龚强,我的引诱敌人上钩的作战方案失败了。”
“……看来,那些人的根本不把龚强放在眼里,龚强还构不成对他们有威胁。对了,帅轩的死你们军方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这么快就要进入主题?先到现场还是先看资料?”齐宁很明显地把话题引开。
柳下溪耸耸肩:“先看尸体,帅轩的尸体在那里?”
“空军医院的停尸间,他没有亲人了,也没有人出面认领他的尸体。可怜啊。对了,破案虽说是你的强项,我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不先看现场要先看尸体?”
“南宋宋慈知道么?”
“他谁呀?”
“南宋宋慈写了本《洗冤集录》,世界上现存第一部系统的法医学专著。他的‘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认为检验乃是整个案件‘死生出入之权舆,直枉屈伸之机括’”
“什么意思?”齐宁对古文一向是深恶痛疾的,柳下溪卖弄文字正击中了他的弱点。
“也就是说检验尸体与现场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不能生丝丝轻慢之心。活着的人是可以欺诈说谎,只有尸体才会说真话。”
“得了吧。”这些齐宁没有兴趣。
其实柳下溪古文基础并不好,偶然在古文书店看这本《洗冤集录》,大有武林高手得到秘笈秘本般的惊喜若狂。只是,这书是文言文看得他结结巴巴似懂非懂,若要他以书本里的疑问请教别人以他的性子死也不会去的。他本来是想今天下午和清荷一起去市图书馆找最近的简译本来看的,有齐宁在身边不方便去了。原本把这话说出来想看看齐宁古文基础如何能不能为他解解惑,那知道这家伙也只是新时代产物。
“你怎么看这些东西?”齐宁还是有好奇心的。
“我在档案室工作,无意中发觉了有许多案件是没有侦破的。很明显有问题的案件也往往以自杀结案,查不出死因的案子也不少。
”
“难道你要把这些案子翻出来重新跟进?”齐宁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我们是纪律部门,上面不发话案子是没有机会重新见光的,我不是英雄,只是平凡的一个人。”
有些事儿不用明说,齐宁也是明白的,拍拍柳下溪的背:“你有车没?难道我们走路去空军医院啊。”
说话间两人离开局子有段距离了。
柳下溪笑了起来:“看我胡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