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白麒只记得四岁生日的那天家里发生了一场意外,他再也没有见到父母,哥哥也受了极重的伤,只有他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
三个月后,哥哥出了院。他们开始经常搬家,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哥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厉,白麒甚至不敢轻易和他说话。直到两年后,他们突然又搬了回去,搬回了他四岁以前住的地方。
白麒开始接受治疗。一开始只是抽血和服用各种药物,随后是越来越痛苦的“疗程”。白麒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恢复那些伤害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他甚至因为电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迷糊之中他隐约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哥哥正在和人讨论着“数据”、“极限”、“加大刺激”……他努力睁开眼睛向哥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了令他心寒的眼神。狂热却冰冷的眼神,那绝不是在看自己的亲弟弟,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件珍贵的死物。
第一次发现“他”的时候,白麒正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心电图上的起伏发呆。严重的失血让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整个人处于晕眩状态,偏偏又难受得无法入睡。
突然,他在电子显示屏上看到了一朵花。
眨了眨眼睛,屏幕上的花突然变成了一片随风舞动的草地,草地上长出一棵树,越来越高大,枝桠伸展开来。很快,树上结出了许多苹果,一只兔子一蹦一跳地跑来,一头撞在树上。一只苹果掉下来,滚落到小溪中,被一条怪鱼吞了下去……
白麒在看到两只青蛙抱成一团跳舞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真是有趣的幻觉,他闭着眼睛想。
白麒并不傻。相反,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他的智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尽管没有任何学习的环境,他却可以从细微之处得到许多知识。所以他没过多久就意识到兄长并没有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而是将他作为了一个罕见的实验材料。
要逃出去,白麒暗下决心。
第一次的出逃很不成功,白麒甚至没走出十米就被抓了回来。他被换到了一间特殊的房间,即使以他的力量也丝毫破坏不了的房间。久未出现的白硕阳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赏了他一顿带电的鞭子。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完全惩罚性的痛苦,四肢被固定住,背上出现一片片的焦黑,随后结疤落下,重新露出光滑的皮肤。白麒尖叫着,挣扎着,过大的力量将他双手的手腕都折断了。长达三小时的惩罚过去之后,医生不得不重新敲碎长歪了的骨头,为他接好手腕。
白硕阳说:“麒,你记住,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除了死亡,我永远不会放你出去。”
白麒躺在床上,比身体的痛苦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绝望的无力感。白硕阳比他强大,他有许多手下,而自己只是孤身一人,懂的东西也不多,根本无法摆脱他的控制。房间的四壁上投射出一派烂漫的□,森林里百花齐放,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想要出去!
忽然,一只松鼠从树上窜了下来,跑到距离白麒最近的墙面上,摆出各种有趣的姿势。
白麒皱了皱眉,低声问:“你是谁?”他想,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对虚幻的假象中的动物说话。
松鼠突然变成了一堆散落在地的栗子,在墙面上组成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