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非常短暂,陆予甚至没有杀人的实感。
收好武器后,他只身一人来到二楼阳台,打开窗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夜黑如墨,月光被薄雾挡住,一阵微风吹到他身上,他突然感到浑身发冷。自内而外,渗透骨髓的冷。
他刚刚杀掉了一个女人。他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也不了解她之前的人生。可是她和他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人,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进行死亡游戏。她会做午饭给大家吃,平时也就是捧着pad玩个游戏,根本没有招惹他。
原来杀人这么容易。他按下按钮,紧接着一个四肢健全、眼神活泛的人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勤奋刻苦的前半生,和前途光明的后半生,在这个瞬间,全断了。
实在太冷,陆予抱住胳膊。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同了。从此以后他不敢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他不敢问心无愧地向别人介绍自己,他甚至不敢用钩子去够挂在树上的衣服。
可是有什么办法,为了赢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也是被逼无奈,要怪应该怪残忍的director,怪提出这个计划的流井,怪让他进门的常怀瑾。他是无辜的,离开这个环境,他还是遵纪守法的普通人。
他趴在树上偷袭赵伦的时候,也是这么麻痹自己的。
然后他跳下来,用手肘砍赵伦后颈,将他击晕。赵伦倒地后,他解开包裹,扛起声波脉冲正对着赵伦,只需要一瞬间,他的至交好友就会永远停止呼吸。
他是个惯偷。陆予想道,他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没文化,说出的话又蠢又笨,总是气到陆予,有教养的陆予又不能和他这种人争辩。他来探病带的都是最便宜的果篮,妈妈根本就不喜欢吃。因为他老是屡教不改,陆予才会被同事们抹黑失去晋升机会。这种人就算活着对社会也没有什么贡献,等他出去又会偷东西,糟蹋别人的血汗钱。
陆予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机械地发射超声波。
没有动静。
再按,还是没有动静。
陆予一甩手将声波脉冲扔出去,身体断了线一般地,重重跪在赵伦身边。
树林黑黢黢的,四下静寂无声。陆予没有在思考武器为什么失效,他脑子仿佛锈住了,只呆呆盯着躺在地上的赵伦。这货睡相死难看,口水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