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杜宇生沉默良久之后吐出三个字来。
亓磊本想调侃一句:“口是心非。”
话到嘴边却被楼上的脚步声打断。
两个人现在是在地下室,这个地下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有尽有,且用料都价值不菲。
楼上昂贵的地板上的脚步声居然这么清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故意在楼上走路让地下室的人听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杜宇生,他示意亓磊住嘴,而后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楼上。
通往地下室有一个小门,杜宇生原本想着打开个缝隙看看外面,可手刚触碰到,地下室的门就被另一个人打开。
杜宇生可以说是第一次和黎曜距离这么近,不,应该说和黎曜的脸距离这么近。
那张酷似黎曜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数倍,杜宇生险些从楼梯上面摔下来。
亓磊看着这张脸愣了愣。
他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地面对这张脸。
景墨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外面是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身上仍旧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眼镜片下的眼睛看着地下室的人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外面真冷。”景墨眯起眼睛笑了笑,道,“麻烦借你们房间取个暖,行个方便?不介意吧?”
景墨脱下棉手套拉开一把椅子坐好,像是真冷似的不住地搓着自己的双手。
他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张相似到极致的脸上,除了表情几乎让人无法分辨。
“你们怎么都站着?”景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都坐,都坐。”
最先有动作的人是亓磊,他迅速拿起刚刚杜宇生放在桌子上的枪,毫不犹豫地抵在景墨的额头上。
后者啧了声,其实景墨挺讨厌亓磊的,这个人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又是个放高利贷的地头蛇,没出息,没文化。相对来讲,景墨还是喜欢杜宇生多一点。
因为杜宇生有意思。
景墨不紧不慢地指了指楼上,笑道:“我这个人身体不大好,走路也慢,你这个院子大,从外面走进来我要花二十分钟。每隔一分钟我就在墙边上埋上炸弹和雷管,你可以开枪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死。我知道你不在乎死活,为了我哥你什么都愿意做。”景墨看了看杜宇生道,“他呢?我哥要是知道他因为你也死了,你说他会给你立碑烧纸吗?”
“或者我有个好办法,我可以伪装成咱们同归 于尽。”景墨突然笑了笑,他的脸有些泛白,笑起来有些诡异。
“前一阵子,有个人被烧死了,你们警方判定他是自杀,案发现场毫无疑义也是自杀。不当操作厨房器具引起的火灾。”景墨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眼睛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道,“我教的。我教他自己如何杀掉自己,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你们想学吗?”
亓磊握住枪的手松了松。
景墨说得很对,死,他不怕,他害怕杜宇生也会跟着死。
轻轻拨开亓磊的枪,景墨站了起来,走到杜宇生的身边,道:“你说这个游戏不是只有你和我吗?怎么半路上把电话给了我哥?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是后知后觉我哥也在这里,还好,幸好……我舍不得杀我哥。”
杜宇生轻笑了声,道:“黎曜想见你,他从我这里偷走了手机卡。就你这样,我要是黎曜,我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拿枪毙了你。”
景墨点点头,似乎同意了这个说法。要是黎曜真的像杜宇生说的开枪杀了自己,那就没有接下来的一切了。
说到底,他也恨。
景墨在屋子里缓缓地转了个圈。
走到房间的最中央,他回头看着杜宇生道:“那个人你真的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