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大立时眼睛竖起,杀气腾腾的看着沈万沙。
“有这种可能。”卢栎先是肯定了沈万沙,又偏头看着刘家老大,“我这位朋友品性纯良,近一年来与我寸步不离,从未分开过,害刘姑娘的人一定不是他,你可放心。”
刘家老大握了握拳,闭眼深呼吸几次,“对不住,失态了。我只要想起小妹受过的苦,就有些控制不住。”
沈万沙连连摆手,“没关系,我不介意。”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躲到了赫连羽背后,刘家老大的目光太锋利,他有点受不了!
刘家老大平复心情,再次拱手行礼,问卢栎,“小妹的病……不知您可有法子治?”
卢栎静了静,“因刘姑娘情绪激动,我不好细看,你确定刘姑娘能听懂你们的话,是么?”
“是,小妹听的懂我们说话,就是不想开口。”
“她现在与回来时相比,状态好了很多?”
“平静了很多,但还是——”
卢栎阻了他的话,继续问,“会自己吃饭,穿衣么?不小心碰伤,知道痛么?”
“会的,她吃饭穿衣,连如厕都是自己来,但是我们得在她做这些事前,把东西准备好,如果她起床看不到衣服,或者饿了没有吃的,就会不高兴,时间长了也会激动尖叫。她应该也知道痛,有次我媳妇事多着急,带去的茶烫了点,她只碰了下就缩回手,等凉了才喝。”
“会不会过分依恋某个东西?”
“被子吧……她一定要抱着她的被子,不管多么热,不管去哪里。”
“是不是睡不好?”
“是。”
……
卢栎问了很多问题,刘家老大一一回答,卢栎想了很久,轻轻叹气,“刘姑娘这样,应该是因为恐惧,自卑,焦虑等情绪形成的社会性退缩。她看到,或者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想逃避,所以把自己关了起来,你们做为家属,应该有所感觉。”
“是……”
“这种自我封闭并非个例,我见过很多小孩子得这个病,诸多症状与刘姑娘相似,但刘姑娘与这些亦有明显不同之处,”卢栎斟酌着语言,“比如一般自我封闭都带有智力损伤,听不大懂别人的话,不能与人正常交流;对冷,热,痛感反应偏弱,治疗起来非常困难。”
“可刘姑娘正常长大,过了十几年普通人的日子,只是因为受到惊吓一时接受不了,才把自己封闭。她知道冷暖痛楚,会自己穿衣吃饭,只是一时走出来不想与人交流,就算自己痛苦,也想自己承担……这样情况,比旁人好上很多。”
卢栎声音轻缓,“我不知道这个病应该吃什么药,但家人陪伴肯定是更重要的。刘姑娘经历过不好的事,可能非常害怕,自卑,担心自己的行为言语招来他人嘲笑,责备,所以不敢出门,不敢与人说话……要想让她恢复健康,加强她的心理素质最为关键。”
“家人首先要很坚定,到她面前时不要愁眉苦脸,要面带笑容,温柔的与她交流,不管她说不说话,理不理你们,坚持耐心的对她,帮她慢慢重建自信。让她知道她经历的事没什么大不了,让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家人一直在她身边,鼓励她开口说话,甚至有可能,带她多做运动,哪怕是针线活……”
卢栎把自己知道的针对自闭症的治疗全部说了一遍,尽管并不太多。刘家老大认真听着,最后眼眶含泪,‘扑通’一声跪下,要感谢卢栎恩德,卢栎赶紧避过,把人扶起来。
家中有病患,家属情绪激动是人之常情,卢栎很想帮助刘家人,可他不知道自己这点建议,能帮人多少。
他偏头看向窗子,刘翠儿已经在她娘亲和嫂子的安慰下闭上眼睛,神色安静,好像睡着了……
卢栎轻叹一声,再次把重要的话重复一遍,让刘家老大记清楚。刘家老大亦有这想法,卢栎此举非常贴心,他更加感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一番来往,时间已经过去不少。
“说起来,小妹出事前,曾与她嫂子悄悄提过,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子,若有可能,人家许会上门提亲,如今想想,我是真不希望人家来。”刘家老大平静下心情,声音里满是感叹,“来了见到小妹样子可怎生是好……”
卢栎顿住,目光微闪,“刘姑娘提起……认识了不错的男子?”
刘家老大点头,“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从小宠着长大,也不想太过严厉,盲婚哑嫁,希望她能自己看得上,日后过的幸福。所以只要不出格,我们愿意她在合适范围内挑选夫婿,小妹也十分懂事,除了与小姐妹争锋斗气,不会做有损闺誉的事。”
卢栎目光更紧,声音都有了些急促,“这个男人是谁,你家里人可知道?”
刘家老大茫然摇头,“这种事姑娘家怎么好开口?她跟她嫂子说起,还是元宵灯会玩的太过开心,不小心说漏嘴,后来任我们怎么问,她都不再提,只说就见过一次,人家没准看不上她,若人真对她有意,自会知道。”
说到这里刘家老大情绪又有些激动,若不是出了意外,小妹如今就该欢欢喜喜绣嫁衣,忙着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