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罢了。”
那人啐了口痰,又使劲嘬了口烟。“我来了七个月了,带着孩子。”他冲着孩子们的方向胡乱一比划。那些孩子当然不可能全是他的,但他也没指出具体是哪几个。“这狗窝。”
“是该改造改造。”吉米温和地说。
“我以前也有栋房子,不大,但我们打理得干干净净,很舒服。那时候我的工作也体面,干建筑工程。然后就赶上经济崩盘,房子没了。我费好大劲儿才又找了份工作,高兴得不行,可接着就伤了,后背不中用了。然后我老婆……”他叹了口气,动手轻轻点了下脑壳。“她这块儿出了点岔子,你懂吗?她在斯托克顿①的州立医院住了好长时间,不过她快出院了。”
注①:Stockton,位于加州。
吉米对这类故事耳熟能详——至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祸事似乎总是不单行,压得一家人无暇喘息。他们的境况如临深渊,即使事态稍有好转,一个不小心,一点坏运气,就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天无绝人之路。”吉米说。
“嗯,我们会熬过去的。等罗茜出院,我们就带着孩子北上。都怪这个鸟地方把她逼成了失心疯。到了俄勒冈或者华盛顿②,她就会好起来。而且那边有大把的好工作,我们会再买一座房子……”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他的梦想戛然而止。又或许,他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他的希望,而希望有毒。
注②:此处指代华盛顿州,而非首都华盛顿市。
“祝你心想事成。”吉米说完,起身回屋看书去了。
就在吉米开始盘算该怎样打发晚餐的时候,有人沉稳地敲响了他的房门。他已经交了今天的三十五块房钱,所以肯定不是前台来催账——而且看那家伙的蔫儿样,也不像有精神来敲门。所以当他见到门外的拉米雷兹警官时,并不怎么吃惊。
“抱歉,拖了这么长时间,”拉米雷兹说。“我们的验尸官不肯敷衍了事。”
“没事儿。我能把车要回来吗?”
拉米雷兹笑了。“可以,我还能送你去提车。”
吉米搓了搓脖子。“嗯,不用交停车费吧……”
“不用,放心吧。车还是你的,清清白白,免费奉还。准备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