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管抓起一份过了塑的菜单,把他领到了一张小小的双人桌前。这不算什么风水宝地,离厕所太近了。不过吉米觉得挺好,他情愿缩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这儿有足够的地方搁他的旅行包,不会碍着路。
“要咖啡吗?”她把菜单摆在他面前,问道。
“麻烦来一杯,再来杯水。”
她点点头。“我们这儿有鲜榨橙汁和西柚汁。”
管他的,来一杯又能怎么样?“橙汁听起来不错。”
他仔细读着菜单,微微眯起眼。他的视力一向挺好,但近来他发现自己看不清小号字了。唉,这又是个令人不快的提醒:他正一天天老去。但很快,他就把郁闷的事抛一边了——菜单上的品种太丰富了,而且每一样看上去都很可口。他还在犹豫不决,那姑娘已经转了回来,咚咚两下把他的咖啡和橙汁顿在桌上。
“想好了没?”她捧着小本儿,捏着笔伺候着。
“我拿不定主意,你有什么推荐?”
她这才对他笑了笑。“你要不试试我最喜欢的?抹蓝莓酱的法式吐司呗。果酱是我们自己做的,倍儿好吃。配上香肠和煎土豆,包你满意。”
“好,就照你说的。”他把菜单还给她。
服务员走开后,他赶紧拎起旅行包闪进了卫生间。他撒了尿,然后匆匆审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他一直尽量避免头发留长,这样脑袋上就不至于一蓬乱草。他的胡须看起来也还不算太邋遢,但他悻悻地发现,他有不少胡子变白了。幸好他的头发基本还保持着深棕色。还行吧,算是勉强能见人。他麻利地换了件干净的T恤,洗了洗胳肢窝,喷了点体香剂。然后他刷了牙,洗了脸。他得抓住机会,能像这样拾掇一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经常连自来水都用不上,更别提热水和肥皂了。
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几分人样,这才回座位上去。他的咖啡凉了一点,温度刚好适口,他倒了些糖进去。果汁很好喝,他尤其喜欢沉底的那点果渣。他正考虑把包里的书翻出来配着早餐边吃边看,有人走到了他的桌边。
“我以为你昨晚就出发了。”
夏恩正冲着他微笑。他仍穿着那件蓝格子衬衫,只是多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底下的灰色T恤。从餐馆前窗透进来的阳光证实了吉米的猜测——夏恩的头发非常接近红色。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吉米说。“可我的车反对。”
“真惨。你在哪儿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