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皮外伤。不过我听说,在等救护车的时候,你护着他的头没让他继续往地上磕。多亏你了,不然他真会受重伤。”
他向急救员说明情况的时候,他们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但吉米当时担心得不得了,没听进去。“癫痫发作停止之后,他就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看。”
亚当点点头。“正常。那时候他脑子里刚刮完一场大雷暴,得花些时间才能定下来。”他转过来直盯盯地看着吉米。“你当时做得再正确不过了。”
吉米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脑子里像卡带似的循环着三个声音:骨折的喀嚓声,头骨磕在路面发出的砰响,还有夏恩喉咙里传出的哮喘般的呼吸声。吉米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把脸埋进掌心。
亚当清了清嗓子,在座位上动了动。“夏恩年纪轻轻就吃了不少苦头。他心理负担很重。”
“他把杰西的事儿告诉我了。”
“哦。”亚当叹了口气,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挺大声的。“那什么,我一直教我的孩子们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候我觉得夏恩太把这话往心里去了。可能我应该多教他们宽恕,宽恕别人,也宽恕自己,因为上帝知道我们都只是凡人。”
吉米没有宽恕过别人,也没被人宽恕过,所以他没吭声。不过正好亚当也还有话要说。“夏恩刚把他和杰西的事儿告诉我们的时候,我本应该表现得更好,但我没有。我大概是太意外了,一时昏了头。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但我还是伤着他的心了。”
吉米放下捂着脸的手,直起身子。“他告诉我了。他嘛,没为那事儿生你的气。他说你需要时间调整,他知道你爱他。”
“听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你跟家里人说你喜欢男人的时候,他们啥反应?”
“我没有家人。”吉米说着移开了视线。
“这样啊。”他们沉默了半晌。亚当向前伸开两条长腿。“我想给你讲讲夏恩。虽然他遭遇了不少事儿——嗨,可能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那孩子……那汉子心里有光。我这么说可不是因为我是他爹。我头一回见到他就看出来了,那时候他才六岁。你知道我不是他亲爹吧?”
“我……我听说了。但他说你就是他真正的父亲。”
亚当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不。我对他的感情一点儿不比对亲生骨肉少。但在我当上他爹之前,在我对他有感情之前,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
“不一般。”吉米接了上去。
“嗯,不一般。”亚当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嗓门说:“听着,我对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听到些好话,有贝琳达说的,也有其他几个人说的,我得说,夏恩看人的眼光一般都不错。可你要是干了什么事儿伤着我儿子……”他没往下说,但已经警告得很明白了。
吉米回想起那天早上他们做爱之后,夏恩看他的眼神,还有他哭泣时紧靠在吉米身上的姿态。这时,吉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铁定会伤害到夏恩。但这是“第二种”伤害——夏恩会扛过去的。“我不想伤害他,先生。”起码,这句话是诚心诚意的,老天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