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偏了偏脑袋,一脸疑惑。

“我有强迫性赌瘾。”多米尼克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事实恰恰相反。不过利维已经把一些难以启齿的私事跟他说了,他也乐得回馈。“正在戒断期,已经有几年了,不过戒这种东西那得是一辈子的事。”

利维挺直背,手按在吧台上。“你有强迫性赌瘾,却住在拉斯维加斯?这不就是跟戒酒的人住在酒吧楼上差不多吗?”

“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我们全家人都住在这儿。要是我搬到外地去,举目无亲的状态跟身在赌城一样危险。我决定留下来。我只要尽力避开诱惑就好——比如各种职业比赛。”

利维凝视着他。多米尼克被他这番打量弄得不舒服,于是推了推那杯水。利维端起来,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然后放下杯子,抹了抹嘴。“我好矛盾,不知该说你有超人的意志呢,还是说你脑子有病?”

多米尼克咧嘴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说完,他又倒了一杯双份的波本。

利维笑着冲他举杯祝酒。

又来一对客人加入到吧台边不多的人群里,然而多米尼克一点不想就此结束与利维的谈话。他对另一名酒保阿曼达使眼色,默默乞求对方来帮自己担待一下。虽然她一开始一副很想冲他发火的样子,但在看到利维后,她似乎得出了什么结论,于是在对多米尼克竖了大拇指后就过去招呼新客人了。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无伤大雅。他转回来对利维说:“你读书的时候肯定也有参加运动,对吧?我猜猜……”肯定不是团体运动。不,应该是那种单人运动,能充分发挥利维修长灵活的体格优势。“游泳?田径?”

利维失声大笑,结果被波本呛到了。多米尼克也笑着递给他几张餐巾纸擦嘴。

“天呐,不是。这个……”利维挥手比了比自己的身体。“这是后来才打造出来的成果。我小时候瘦得皮包骨头,打死我都运动不起来。告诉你吧,在高中里当个‘瘦不拉几的犹太基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多米尼克皱皱眉。利维看到他这表情,摇起了头。

“我这不是在倒苦水。我的朋友们很好,家人也很棒。我在学校里过得还可以。是啊,是有一些欺负人的家伙,但还有比我更惨的小孩。”他小啜一口波本,比起之前三杯,他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以前梦想过当警察——侦探,就像那些故事书里写的。但我知道对我这样的人,不过是痴人说梦。”

“发生了什么?剧情明显不是照着那样发展的。”

利维没有立刻回答。他坐在吧凳上摇晃了一下,眼神变得涣散——多米尼克等下可要拒绝给他酒了,不过也许利维自己会打住。

“我遇到了袭击,”利维说,多米尼克马上后悔刚才的追问,“是我读大学时的事了。当时我在一家同志酒吧的停车场里,一伙人扑上来把我打个半死。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我到现在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那儿的。”

“老天爷。”多米尼克说。他感到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