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个人生都将从此改变。再也没有爱他的人在家里等他归来了。再也没有与斯坦顿相依而卧的晚上和一起醒来的清晨了。再也没有懒洋洋的早餐时光和周末外出,没有搂在一起刷“奈飞”的日子了。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做爱了。

他还得找个新住处,再把这两年跟斯坦顿生活在一起的共同所有物整理分开,这个过程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然后……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事儿会登上报纸的社会版,登上八卦博客——靠,他俩分手这事儿搞不好还会影响斯坦顿公司的股价。

利维趴在方向盘上好几分钟,然后甩甩头,把压抑的哭泣咽回去,努力收回理智。终于,他坐直起来,用手掌根擦了擦眼睛下面,伸手去摸手机。

“嘿,”玛汀接下电话道,“你休息得咋样了?”

“我跟斯坦顿分手了。”利维直言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她说:“你快过来。”

“我不想麻烦——”

“别说了,到我家来。你自己先进去,我刚把米凯拉从垒球训练这边接回来;我们还要去网球训练那边接茜蒙,我们娘儿仨再在路上买点日杂。你到了以后,可能要等我们十五到二十分钟。”

“好。”他已经感觉平静一些了。“谢谢。”

“回见。”

他在手套盒里摸索一番,找到一包不知哪年月吃快餐顺的纸巾。他擤了鼻涕,擦干脸,确保自己思维清醒才开车上路。因为电池没多少电,发动机差点动不起来,车胎也瘪得不行,仪表盘上红灯直闪,但他还能坚持到目的地。

玛汀和丈夫安托万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女儿住在位于市东北部的日出庄园区。二十分钟的车程令利维进一步冷静下来,因此等到达那里时,他已经不那么崩溃了。

那是一栋看着很舒适的西南风格美式平房,他将车停在屋前的道牙上,让出通往车库的通道好方便玛汀回来的时候驶进去。他用备用钥匙开门进屋,直奔厨房。

屋内的墙面被漆得明媚多彩,家具风格不张扬,虽不成套,但自有一番和谐的美感。在厨房里,玛汀对公鸡的偏爱展现在了饼干罐和擦碗巾的印花上。利维从冰箱拿出那个总是装满新鲜柠檬水的罐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没在屋里一个人坐着,而是走出玻璃门来到后院。小小的院子用篱笆围起,种着沙漠草本植物,还有一个攀爬游戏架,是俩丫头们小时候玩的。她们现在不玩了,散落在院子里的球棒、接球手套、足球等运动装备才是她们当下的兴趣体现。

利维坐在其中一张沙滩椅上,喝着柠檬水,打量着这些把一座房子变成一个家的小细节,从中获得了安宁感。九年前,因为受不了生活在一个处处令他感到自己脆弱无能的地方,他逃离了新泽西,那时他对拉斯维加斯还没有这么深的感情。他和玛汀几乎同时擢升为警探,但她的年龄要大一些——她是在小女儿都开始上学后,才开始当警察的。纽约人和新泽西人之间的宿敌情结,外加两人都对胡作非为的零容忍,令他们一拍即合结为挚友。他对她的感情,比对自己亲姐还亲。

正如玛汀之前预测的,她在二十分钟后到了家。他进屋里跟她打招呼,帮她收拾买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