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身高应该也不在一米六五以下。就这么匆匆一瞥,全一峰就在心里犯起嘀咕:难道他们找错人了?否则死者怎么会跟父母身高差那么远?真的亲生儿子,那得是多营养不良才能基因突变成那模样?
刘富强没有直接开车门,而是只把车窗降了下来。好端端的新车,不知怎地就被他们弄了一车子刺鼻的异味,随着车窗飘出来,把车外的三人都呛了一下。
刘富强满脸堆笑地跟刘克勤说:“警官先生,您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就是做点小本生意……”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
刘克勤看着刘富强笑得满脸诡异的褶子,心里纳闷:我又不关心你们家的生意,难不成这人以为我们是来索贿的?
想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感觉自己的职业清誉无辜遭受了诋毁,有点不爽地说:“你是刘富强吧?我是凤尾镇派出所的刘克勤,这是我的证件。请你放心,我们执法都是有专门的仪器记录的,保证公正合法。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询问一下,请你配合下车吧。”
刘富强见这场面他自己也没法控制,便硬着头皮把车开进了自家院子,才下了车对跟过来的警察说:“刘警官,这,这,这有事好商量。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晓得我们来是要问什么的吗?你自己儿子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吗?”
听到“儿子”两个字,刘富强条件反射似地转头看向了他的小儿子,还朝他使了个眼色。那大概是一家人才知道的什么暗号,反正全一峰他们没看明白这对父子俩打的哑谜。只见小儿子回复了刘富强一个很不耐烦的眼神,还皱了皱鼻子外加摊了摊手。这个好懂,全世界通用的“不关我事儿”的意思。
全一峰这时想起来刚才邻居的大妈说的话,这小孩儿不正在上高中吗?怎么看也是个未成年的模样,哪来的时间天天开着“嘟嘟嘟小破车”在村里瞎晃的功夫?
“刘富强先生,请问你这个儿子今年多大岁数?正在上高中吗?”全一峰问道。
冷不丁地收到另外一位警官的质询,刘富强显得越发急促起来,说话间尽是闪烁其词:“他不太会读书,就帮帮家里的忙,也不算什么,只是帮帮忙而已。小孩嘛,念不好书,我们,我们也不能逼他。”
这父子俩越看越不对劲儿。照常理,让未成年的儿子不念书只帮家里做生意,虽然的确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面对警察的时候,父母也不至于这么不安吧?难道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国义务教育的立法和执法力度都有大幅度提升了?
面对这不正常的一家子,再跟着他们兜圈子也不是个办法。全一峰单刀直入地问道:“那请问刘辰浩在哪里?”
一家三口听到这个名字,明显都愣了一下。但看样子不是震惊,反而更像是茫然,仿佛都一时间没想起这究竟是谁的大名。
但是即使是个傻的,毕竟也在自己的肚子里待过将近十个月,当妈的最先反应过来,语气不太确定的问:“你说呆子啊?”
刘克勤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就是想过来问问你大儿子的事情。”
刘富强想了想,却反问道:“呆子怎么了?”
全一峰他们三人很有默契地盯着刘富强,也不说话,等着他自己说。果然,没过一会儿,刘富强就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我们的确很久没见呆子了,但他也二十好几了,是个成年人了,他要去哪里我们也管不着不是吗?”
“他之前不是一直住在家里吗?你们具体多久没见他了?”王富问。
刘富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天生这里有问题,我们也没办法,只能一直照顾他。具体多久没见到了,我们也不好说,就是挺久了,原本以为他又是去周围哪里闯祸去了,过几天饿了就会回来,谁知一晃就过去了好几个月。”
刘富强一边说一边偷瞄着眼前的三位警官,旁边默不作声的女人也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低声嘀咕一句:“只是一个弱智,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不见这么久了,你们为什么不来报失踪?”刘克勤问。
刘富强的小儿子,可能毕竟是年轻人,心气浮躁得很,对刘警官的问题很是不耐烦,嚷嚷道:“哎你们!来我家光说那个傻子的事情干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们也没关系!”
“怎么说话的你!”刘富强冷不丁被小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给气急了,一个巴掌抬得高高,又被他妈给即使制止住,才没有在警察面前上演对未成年人的家暴直播。
对这一家三口这一番询问之后,全一峰眼见并没有什么有效的突破口,便留下王富继续询问,他自己则提出要在这个屋子里随意看看。
厨房和卫生间是独立于主屋之外的,主屋里除了客厅,还有三个房间。可以看出这家的女主人实在不是一个讲究的人,家里到处都积满了灰尘。家里四处可见的游戏机等各种高档电子用品,点缀在原本家徒四壁的残影上,甚是不协调。
三个房间,一个是夫妻主卧,另外两个则是两个儿子的。全一峰一眼就认出了刘辰浩的房间,因为里面除了一张破旧的小铁床之外,连一桌一椅都没有,倒是在墙角堆满了废旧的饮料瓶子,瓶子堆旁还有两个磨损的很厉害的大袋子,上面印着化肥名字。
看来这个刘辰浩还有捡垃圾的习惯,如果凶手就是外间的那几个人的话,他的裹尸袋无疑就是从这里拿的了。可惜化肥袋上已经提取不到任何指纹。不过即使提取到他家人的指纹,也不能说明太多,毕竟他的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放在不上锁的房间里,被家人触碰到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还是说不通,全一峰环视着整个屋子,无法忽略心中的违和感。
如果他的裹尸袋是他随身带出门去装空瓶子的化肥袋,只是被凶手顺手拿过来用了,这样一来,他就可能是在捡垃圾的途中遇害,或者至少是正捡着垃圾的时候被凶手带走的。
“警察先生,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呆……那个,刘辰浩,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看见三位警官走出屋门,刘富强试探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