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灯光昏暗,墙角四处堆放的自行车、电瓶车和其他杂物,再加上头顶上蛛网般交错的电线和网线,对于老住户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光景,却让偶尔路过的行人感觉分外压抑。
还没到十一点,这个闹市中的“平民窟”便已经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吠,隐隐诉说着这里不久前的一段兴衰史。
西门弄的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虽然离商业主街还有一小段距离,但胜在闹中取静,原本是市中心高档住宅的不二之选,多少人眼馋的香饽饽。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原住民对自身价值的深切了解,这里的拆迁难度惊人。说白了就是过高的要价,把好几波开发商、好几届政府都吓退了。住户怀揣着一把把如意算盘,有恃无恐地等了一年又一年,见证了原先偏远郊区的新城建了一座又一座,自家门前依旧静悄悄。等到恍然大悟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然被悄无声息地抛弃了。政府部门除了每年过来把弄堂口的外墙粉刷一新以外,对这里再无过问。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了大量斗争经验的“钉子”们,无知无觉中没有了用武之地,落寞之意弥漫着整片弄堂。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全一峰一行人跟着凌菲菲在黑漆漆的弄堂各个出入口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既不见来人,也不见目标屋内有何动静。
正副队长商量一番后,决定不再守株待兔,直接撬锁进门一探究竟。
房门被打开,队员们皆持枪戒备,然而屋内还是一片死静。密闭的狭小空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钻入众人的鼻腔,大伙儿都不禁皱了皱鼻子。
只有凌菲菲在这怪味的包围中明显愣了愣。这股气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她的记忆仓库里,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挣脱保管盒的束缚,喷薄欲出。
对了,也是这样的气味,也是这样满屋子的锡纸、打火机、管子和“水壶”,还有嫌疑人倒地匍匐的样子,和他手臂上还插着的注射器。这所有的景象,和记忆中的那一次太像了,强烈的既视感,仿佛要把凌菲菲连同眼前活生生的现实,生拖硬拽地拉扯进某个梦魇。
从阿古佬的尸僵程度来看,这人已经死透透了,死了起码三四个小时。而从现场的情况初步判断,死因很有可能是吸食毒品过度。
队员们训练有素地做起了现场勘查。如果证据表明这个阿古佬确实是死于自己吸食毒品过量的话,那么对赵田炳夫妇的追踪就算是遇上了死胡同。
“菲姐,你没事儿吧?”在场的众人都在各自忙活着,没有人留意到凌菲菲细微的不自在,除了全一峰这个人形猎鹰。在他的眼皮底下,凌菲菲刚才那一瞬间的呆愣,犹如房间里的大象般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