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娴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整个组织里算是多大的人物,她只在戈益那里见过一次。他们一般都不在戈益的家里见面,那天算是个意外。她到早了,在楼下见到了那人,当时他正准备上车,是戈益亲自给他开的车门。她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事后戈益还夸了她。他说:“是上面的人。现在还不是在他们面前露脸的时机,我得保护好你。”
直接的证据到浆站仓库员的那一环便到了头。仓库员抵赖不掉,但不等于上面的一层层抵赖不掉。失职罪和谋杀罪之间的差距太大,所有人都一致地毫不知情。
没有铁证便不能拘着人不放。作为临舟市纳税大户三十强中的一员,菲维生物董事长戚朗生要打道回府,还得季局亲自迎送。
“乌龟王八蛋!满嘴的人血馒头吃得脑满肠肥,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门都没有!”王富把警帽一把摔到桌面上,怒意甚至波及了隔壁小徐的一桌子文件。
“但是我们现在缺乏证据,也不能说菲维的高层就一定有问题。”于建海看着大门外正悠悠开走的豪车屁股,一脸愁容。
“就是呀,这个事情现在也不好说到底是上升到了哪一层为止的。”李允彬手不离键盘眼不离屏幕,还能插上一句。
“那就查!不把这个菲维生物翻个底朝天,我们决不罢休!”方芳把原本就短的袖子再往上捋了捋。
凌菲菲看着义愤填膺的队员们,抱着胳膊站在门边,表情凝重地朝全一峰点了点头。
就像是按着老套的剧本照本宣科,第二天下午,带着金边小眼睛的律师刚走,拘留中的浆站负责人黄乙坤便全部招供,并且让侦查员顺利地在他家床底下搜出了数目惊人的现金。
“你这是等于把事情全部拦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
审讯室里,全一峰拿起审讯记录翻看着,一边语气平静地跟桌子那头的犯罪嫌疑人说。
黄乙坤偷瞄了眼前的警官两眼,不是很确定他是个什么态度,试探性地把刚背好的台词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戈益那里收浆,再转手卖给公司,赚到的钱我跟他分,就这么简单。但是我只负责收和卖,其他的都是戈益一手搞定的。他跟我说浆的来源非常安全,检验结果也都是合格的,其他事情我没有过问,上面的公司也不知情。”
全一峰还是没有用正眼瞧上他一眼,只是继续翻看着记录。他摸了摸下巴,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嗯,这样也好。为了这个案子,兄弟们都快四天四夜没合眼了,快点结了对谁都有好处。对了,还有没有什么同伙?这么大个案子,主犯说死就死了,同犯什么的,总归是要枪毙一两个,才好向家属交代的,否则即使是对我们这些兄弟自己也说不过去呀。”
黄乙坤也不知道把眼前这位警官的喃喃自语听进去了多少,脸色层层递进地灰白起来,最后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律师他,他刚才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