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风夜雀 玉芋子 2786 字 6个月前

“也真是好巧不巧,有一个针孔摄像头,正好对着这几间屋子。我当时都吓坏了,这事儿都忘了。回家才想起来,看了视频以后我才这么肯定……”

“江屹,我不是隐瞒不报啊,我是真忘了!”陈姗姗的语气是有些心虚的。

林林和江屹从陈姗姗那里取到了针孔摄像头的监控记录。21:23之后的时间线,就这样清晰地浮现于眼前了。

江屹和林湫没有告诉大家监控坏了的事。现在证言与陈姗姗的监控记录一一比对,倒是出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事发前,陈姗姗、程秋媛、柳西超都没有说谎。而柳东月,则确实隐瞒了一些细节。

柳东月撞见柳琚然家暴程秋媛之后,在那间房里呆了五分钟。随后,她下楼,再上楼的时候带了两杯酒。

四十分钟以后,柳东月冷漠地从房间里快步走出,回到自己房间。而柳琚然从后面追上来,似乎对柳东月指指点点地责骂着。柳琚然平时堪称隐忍的那么一个人,此时好像被戳中了痛点,疯子一样毫无风度。不过他可能气昏了头,也或许是酒量太差一杯倒,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甚至倚在栏杆边休息了一会儿,却头一仰,翻过栏杆,摔倒在地。

摄像头视频显示时间为,22:51分。

而柳西超,在昨晚事件发生后,偷偷地从房间出来,敲了敲柳东月的房门。柳东月也没有睡,二人在房中不知道谈了什么,谈了四十分钟,柳西超出来的时候,有些挫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回到房间。而跟柳西超说完话的柳东月,也出了房间,靠在窗台沉思。此时,林湫出了书房。

监控里,林湫和柳东月在阳台上畅谈许久,一起进了柳东月的房间,过了十分钟,林湫从柳东月的房间出来了。他神色很惶然,甚至有些心悸与茫然。他走到窗边静静抽了一只烟,然后下了楼。二十五分钟后,再次走上楼梯的林湫手上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打卤面。

林林道:“从这份视频来看,柳西超摔下楼这个行为,的确是意外。”

这也是为什么陈姗姗坚定地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原因。她昨晚没有提起此事,也是担心柳西超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她现在只想赶快洗清她和柳西超的嫌疑。“江屹,恐怕柳琚然就是喝醉了,他自己酒量不好,谁知道就这样跌下去了呢?”

江屹想起陈姗姗在家里说的这些话,陷入沉默。他们都不知道柳琚然死前摄入了毒品,从这份视频来看,当然会坚信这是一场意外。

但柳琚然拉程秋媛进屋时,也是临时起兴,没有携带任何的东西。在此之前,也没有人进过这间房,柳琚然摄入了毒品,柳东月一定逃不了干系。

江屹缓缓地对大家说道:“派人24小时跟着柳琚然坠楼案的犯罪嫌疑人,柳东月。”

当刑警这么多年,江屹见过的犯人有很多很多。他的目光始终是冷静的,甚至有时是冷漠的。有的人的人生轨迹在某个节点发生了重要转折,就仿佛在那里无可奈何或心甘情愿地跳下悬崖、坠入地狱;而有的人从骨血里就流淌着犯罪的细胞,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断地牺牲他人,最终也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为法网所俘。

可怜可恨的陌生人,有着无数种堕落的理由,或许不必问,也无处可问。可当犯人和你相识的时候,竟然也有着相似的悲哀,或许也只能问上一句:“为什么?”

东月,为什么?

————

程秋媛现在住在长宁区一处普通小区内。房子有些年头了,不大,但因为有两个孩子,东西很多,倒是留下很多热闹的痕迹。

客厅里围起来的一块区域铺好了儿童软垫,里面满是零散的积木和玩偶。程秋媛眼睛微红,抱歉地对江屹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柳琚然死后,程秋媛把孩子们送回了娘家。她知道这两天警方可能会频繁上门,不想要孩子们接触这些。

程秋媛应该和柳琚然分居很久了。这座公寓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成年男子生活的痕迹。鞋柜里的成人拖鞋只有一双经常穿,卫生间里的牙刷杯也只有一套大的和两套小的,柜子里连剃须刀都没有准备。衣橱里一件男人的衣服都没有,也没有宽大一点的睡衣。可见柳琚然可能一次都没有在这里过过夜。

“这是我们刚刚结婚的时候的婚房,主要也是我娘家出资买的。本来是写的我们俩的名字,后来回了柳家以后,这里就转到了我的名下。我就把这里自己改了改。琚然他也不喜欢回来住。”

屋子里的装修算不上精致,不过十分温馨。程秋媛的书房里有着非常完备的电脑视频设备,应该是她平时上网课的地方。她毕竟当过许多年的美术老师,屋子里的艺术气息还是较为浓厚。一进门,玄关处就挂着一幅水墨荷花图。客厅里也有一幅大的书法作品,写的是《兰亭序》,应该是程秋媛自己的作品,笔力遒劲,很有风骨。

江屹道:“既然是婚房,应该也有些年头了。这些画就这么挂着,竟然看起来还很新呢。”

程秋媛眼神有些躲闪,道:“琚然不怎么喜欢我折腾这些。这些画也是最近才挂起来的,以前没有,所以看起来新。”

江屹点点头。他站在房间过道墙上的一张小幅的水墨画前若有所思。江屹不懂艺术,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得出个好坏高低。林林也凑过来,一看,眉头一皱。

这幅画的水平看起来实在很稚嫩。画上一对并蒂莲,笔墨不算潇洒,但看上去下笔的时候还算自信流畅。这张画倒是比玄关处的那幅水墨荷花老旧一些,似乎年代久远。

“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藕丝风送凌波去……”江屹还没念完题字,这幅画就被程秋媛从墙上挪了下来。

“啊,我找了这么久,原来在这里。”程秋媛抱歉地笑一笑,道:“我一般都会把学生作品收起来的。可能是小雪他们不小心翻到了,喜欢这张画,所以才挂了起来。原来在这里啊,害我找了这么久,本来打算还给我的学生的。不好意思,让两位警官见丑了。”

他们三人坐下来。程秋媛替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