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天,他到底怎么了呢?他的眼光又落到了远方的绿凤山上。
只是因为他来到了林湫曾经生长过的地方,而这里处处都能让他泛起联想。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小少年,他曾在山坡上看着日出日落,痛快大笑过吗?还是说他一直以来都是温和沉静的,在午后和那绿草雏菊一起安然入眠呢?
又或许,他也曾经在那条狭窄崎岖的山路上胆战心惊地走过吗?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也因除草而磨出过血泡吗?他有没有面临过诱惑?他又是如何处理命运毫无理由的伤害?他独身一人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难?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只会咬牙切齿地自己扛过去呢?
林湫走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太想知道了。时隔多年,江屹终于有几分懂得了那一年二十岁出头的林湫眼中恒久的忧伤。他想,如果有机会,他要好好地抱一抱林湫,至少要感谢他,感谢他历经千难万苦,终于成为了这么好这么好的林湫。
江屹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唇面,垂下眼,突然觉得很渴。他轻声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你。”
林湫的呼吸突然也加快了几分。
对面许久没有反馈,江屹以为自己再次越轨,握紧了手机,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林湫不是猎物,他不能逼得太紧。面对最最宝贵的深海珍珠,漫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管他有多么悸动,他都要忍耐。
但片刻江屹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跳又瞬间乱了两拍,只听到那边轻声说道:“我也是。”
绿凤山下的风与景东别墅外的风跨越空间着交缠着,他的眼中有了几分干涩。
“江屹,我也很想你。”
第101章 玛格丽特格里埃(16)
月光朦胧,山间夜雾飘散,成为了交织缠绕谜团的保护色。
从外面看来,这座漆黑的屋子有如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又似绝暗的黑洞漩涡。
江屹示意众人保持绝对安静。他关掉了手电筒的强光,以极轻的脚步环绕屋子半周,竟发现了一处房间的窗子没有锁上。
他环顾四周,跟后面的同志示意,随后单手一撑,身轻如燕翻身而进。
屋子里还算整齐,并不乱。房门没锁,推开后就是一个长廊。江屹摸着黑往里走了一圈,发现竟然空无一人。
“先别开大灯。”江屹尚不敢打草惊蛇,只是拿起手电筒用弱光照了照屋子。
他走到桌边,端详片刻,道:“今天黄伟义来过。”
“屋里透风,木桌子上洒了水,到现在还没干,估计没离开太久。”
林林闻言点了点头。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脚底下传来一声闷响。众人闻声迅速扑倒,而片刻后仍然没有发生异动,只听江屹道:“地下室!”
他夜间视力也极佳,发现脚下的地板有一块松动的地方,他一掀开,只见一条漆黑的台阶向下伸去,而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
江屹拿着手电筒晃了晃,或许是察觉到了光亮,里面突然传来粗糙刺耳的摩擦声,还有被捆绑捂住嘴的“呜呜”声。
江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下去,只见地下室不大,有一个粗制的木板架子,上头存着几个文件夹,上头有年份的编号。旁边有一套桌椅,而架子后面似乎还有点什么东西。
“警察!不要乱动!”
江屹猛然侧头,冷声喝道。只见微弱灯光照射下,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不停地蠕动着,似乎撞翻了什么,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散开来。
只见那个条状的东西继续“呜呜”着,声音更大了,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可怜。
林林也觉得纳闷,这似乎不是恐吓,而像是求助。他跟江屹使了个眼色,走到前面去,手电筒一照,只见一个狼狈至极、灰头土脸的少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嘴巴被塞了一块布,手脚都被捆住,正躺在地上挣扎蠕动。
“赵蔚然?!”江屹大惊失色。他赶紧把赵蔚然嘴里的布扯了出来,把他扶起来给他松绑。
“呜呜呜,叔,呜呜呜你们终于来救我了!”赵蔚然脸上青紫一片,身上的羽绒服也被割坏,估计冻得够呛。
“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赵蔚然哆哆嗦嗦地转过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几个手电筒的灯光汇集之下,只见地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形。不过那人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