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黄伟义在后山还有一个窝。老林,再安排几个同志,咱们即刻出发!”
那天接到叶圆的电话以后,江屹和林林马不停蹄地就往希望小学奔,不过扑了空。黄伟义之前来找周明雪的时候,言语中透露自己是小学的主任云云,但他其实已经离开希望小学一年有余,没有老师知道他去向何处。
他们查到了黄伟义的家里,但是家里也空无一人,外头的报纸也已经两天没有取了,不知道黄伟义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提前溜了。
陈强算是“仰望春天”的骨干,不过没什么学历,主要是当司机和打手,具体跟谁做生意,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好在陈强不是一块硬石头,江屹很快审出了他们“仰望春天”的“办公室”,就在绿凤山后山,他们马上就押着陈强带路围剿。
江屹看向另一间问讯室,只见许新凤正愣愣地看着阿娟无言。
“妈,你真就要让我下地狱吗?”而对面的那个女人闻言动了动嘴唇,不说话。
在抓捕陈强的行动当中,阿娟莫名其妙突然企图放走陈强,因有共犯嫌疑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阿娟的眼里很红,分不清到底是愚昧的恨,还是自责的悔。她眼睛一转看到了江屹,一下子从椅子上扑了过来。
“你们知道我们出去上学有多么困难吗?”她像个疯子,在回忆里挣扎着,做着无力的自辩。
“山路难走,每天还要摸着黑出门,摸着黑回来,身上带点咸菜,一天一个馒头分三顿啃。放学回来赶紧去打猪草,不然就被老爹拿树条子抽。家里没有弟弟帮衬,娘家没了指望和依靠,只能嫁给娶不到老婆的光棍!”
“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不要像我一样,能安安心心好好读书。我什么都没有,我能指望什么啊……”
阿娟突然开始语无伦次地大哭大闹。瘦弱的女人像一片飘零的枯叶,还没落到尘土里就已然被冷风割得四分五裂。
她吐完苦水,像是被挤干了摔在地上的苦瓜,奄奄一息。她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之下屏息了片刻,又从那永不枯竭的悲苦的眼中生出两注长长的泪。
“一切都没有办法,为了走出去,我们有还有什么办法?”她喃喃自语,似乎在感叹,也似乎在追问。
是选择生存,还是选择尊严?是选择被沉默地忍辱负重,还是选择大声地骂退恶人,高傲地在寒风中死去?是选择切下自己的良心,交换未来的光明,还是选择一代一代重复的黑暗命运?
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权衡利弊。所有人都在逼问阿娟为什么非要这么选,但他们都知道答案,只是心照不宣——那已经是她认为的最好的选择了。
童话里有着纯粹美好的道理,只是因为它给出了美丽的结局,但在现实里许许多多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童话的存在。美丽的未来遥不可及,以至于一点点的希望都会引得飞蛾扑火。
所以,办法真的会有吗?
一边叶圆不忍心地别开脸,不再看许新凤与阿娟面色痛苦的争执。
一个厚重温暖的手掌搭在了叶圆的肩上,叶圆看着江屹敲了敲手机屏,拿起自己手机一看,只见他推过来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