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华不作声了。
“老家地址哪里?”
“汝息县高桥村五大队三十组。”
陈宝华没钱这件事是肉眼可见的。他也的确很老实,因此,当时看到绑匪塞的照片立马就慌了。他自称没什么知心朋友,月初刚来打工,租房地址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而这个“绑匪”不仅能自己找到陈宝华的住址,而且选择交款的地点加特工厂也在汝息县,看来应该是当地的熟人作案。
可惜,陈宝华的出租屋在巷子里,没有摄像头,暂时确定不了嫌疑人。只有第二天将计就计了。
次日,凌晨五点。加特工厂顶楼。
天色拂晓,暗夜未散。陈宝华开着手机照明灯,拎着黑色手提包,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一边缓慢地走到了顶楼中央。他四下环顾摸索,终于在一个涡轮通风器后面的地上发现了一排红色墨水写的字,跟他收到的照片背面的笔记相似。
陈宝华蹲了下来,甫一看清“东方红木家具厂”几个字,丢下包就赶紧跑下楼,扶起摩托车就呼啸上路。而他身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陈宝华在微凉的晨风中疾驰。他过了三个路口,又转了两次弯,从大马路驶进农家小路,又开了五分钟,急刹在一家废弃的红木加工厂门口,顾不得停车,直接把车丢在了路边田地里。
不知为何,工厂门口站了两三个村民,肩上搭着汗巾,手上握着锄头,似乎是刚干完活,正往里头张望。里头传来一个男人诡异的哭喊声,声嘶力竭,尤为伤心。陈宝华一走近,就闻到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焦味。
“啊,宝华,你咋来了?哎呀,里头难道是你家宝玲?”
陈宝华闻言,立刻挤开人群奔了进去。只见空旷的厂房一角传来愈发清晰的凄厉哭嚎声,这明明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却像孩子一样在撒泼打滚似的。那一处堆着不少废弃木料和工具架子,看不清楚后面的情况,只能见到地上有一滩水,正顺着木料堆蜿蜒流出。
陈宝华走的越近越难受。他的心脏里仿佛有人在踢,跳得他头昏。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制住了他的双腿,让他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终于,他走到木料后一看,只见地上瘫着一个女人,几乎不堪入目。
她头发披散,上面滴着水,浑身僵直,嘴唇发紫,指甲青紫,半边脸被烧得发红发黑,起了一串令人心惊的水疱。她身上裹着两圈紧紧的麻绳一侧已经乌黑,身上的衣物也被烧破了,浸着水紧紧地贴在身上。
“啊!玲啊,我的玲啊!”陈宝华扑通一声跪在了女人身边,抱着她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