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岳利君那本笔记说的没错,凌川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封闭的自我世界,摧毁他人的下一个阶段,就是摧毁自己。
“如果我是黑,林湫是白,江队,你就是站在黑与白边缘的人。”
凌川摇晃着酒杯,望着杯中那顺滑游荡的液体,开口道:“有个词语,叫‘耳濡目染’。江队,即使你一心充盈着正义,你也是肉体凡身距离罪恶最近的人。你看过那么多邪恶污秽的事情,我相信,没有人不会受到那种梦魇的折磨。”
“每当我看你,看到你们这些刑警,在黑暗交织的巨大世界里,如无头苍蝇一样,抓住那冰山一角的罪犯的时候,我总是对你们既敬佩,又同情——敬佩你们即使知道黑暗永远不会绝断仍然坚持捕猎,同情你们在邪恶的人性深渊面前如此卑微,如此微不足道。”
“这一杯,我敬你。”
凌川终于把他的酒杯递给了江屹,江屹没有接。他平静地说道:“凌总,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刑警么?”
凌川有些始料未及,挑了挑眉毛。
江屹缓缓地轻蔑道:“因为如果继承家业,很有可能就会跟你现在一样,满嘴又臭又长的废话。”
凌川似乎被逗笑了。他把江屹的那杯酒放到了桌上,自己坐下小酌了两口。
“那么,我们就说少说一点废话吧。不如,看看江队还想要听我说什么呢?”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离的癫狂,举起酒杯轻声道:“毕竟,江队要是跟我陪葬的。这最后一杯酒,还是要你我二人同饮才畅快。”
“你对我爷爷还干了什么?”
凌川露出早有预料的神色,道:“老爷子高风亮节,除了那份‘大礼’之外,我的确无处献殷勤了。”
老爷子看起来好忽悠,其实油盐不进,非常难应付。所以,只能从别人那里下手。
“你在防空洞地下的实验,为什么要找福利院的小孩?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江队,你相信掉进邪恶沼泽的人还能再脱身么?我不信。成人的那一刻起,一个人就注定无法消除道德上的瑕疵。我无法使得任何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回归纯粹,甚至无法让那种污浊减淡半分。所以,我只能把希望交由少年人。”
凌川自嘲一笑。“至于为什么是福利院的少年人,这个理由更容易了。无父无母一身轻,所以,他们是独属于我的黏土,只由我精心捏塑,不用太过于担心他们受到别人的影响。毕竟,原生家庭往往是罪恶滋生的肥沃土壤。”